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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战士的抗联记忆:两个孩子生病不治而死

2012年08月03日 15:49 来源:中国文化报 参与互动(0)
一个女战士的抗联记忆:两个孩子生病不治而死
抗联时期的周淑玲

  周淑玲(93岁) 口述 国家图书馆中国记忆项目组 整理

  周淑玲简历

  周淑玲,女,1919年11月出生,1935年参加东北抗日联军,负责搜集情报和联络工作,1938年与东北抗日联军三军四师32团团长李铭顺结婚,1939年随部队撤至前苏联境内,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沈阳气体压缩机厂党委书记,“文革”后离休,现居沈阳市。

  我1919年出生,属羊,老家在山东登州府海阳县(今山东省海阳市)。参加革命以前,我们家住在黑龙江宝清县三道河子村。我9岁的时候我妈没了,我就帮这家做饭、帮那家洗衣服,得空了拿着一本国文字典学认字。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开始给抗联送情报,我爹、我叔都是抗联的。我挎着个小筐在大山上走,看到敌人了,就向抗联队伍通报情况。

  为逃过抓捕假出家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被一个伪警察的大队长盯上了,他想把我抓去做他的小老婆,就派了几个伪警察到村里来找我。我舅舅是甲长(解放前保甲制度规定10户为甲,每甲选一管事谓甲长),他和村里的高甲长当时都很害怕。我说不怕,我到时候拿刀子扎死他。我叔说:“你这么点小孩,能行吗?”我说:“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你给我准备一盒烟吧。”我叔给我找了一盒烟,我就拿着烟去见那几个伪警察,把烟给他们装上。他们看我不害怕,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也没敢动我,只是告诉高甲长,让他想办法给我做做工作。

  他们走了以后,我们就琢磨这个事该怎么办,最后想出个主意,就是让我来个假出家。就这样,我就去姑子庙了。不过我没落发,就是天天跟着姑子念阿弥陀佛。那个伪警察的大队长一看不好办了,他也不能到庙里来抓人啊,就不再来了。我知道在庙里不是长久之计,就想办法往外走。有一天趁天黑,我就跑出来了,跑了一天一夜,到抗联部队去找我爹。

  在部队结婚成家

  部队不打仗的时候,也种地劳作。有一天我正在地里干活,周保中(时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二路军总指挥)带着部队经过时看到了我,他回去后就跟李铭顺(时任东北抗日联军三军四师32团团长)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准保能看中。”李铭顺以前结过婚,他夫人打仗的时候死了。他和周保中关系很好,就问周保中人在哪儿,周保中说在地里劳动呢,他就跑到地里来看,看到我后就跑回去找周保中说,这个女孩不一般,挺不错的。周保中就说,我去给你介绍。

  周保中去找我爹商量这事,我爹同意了。那时候结婚的事自己不能做主,都是组织上安排的。当时我才十八九岁,李铭顺比我大13岁,但他人长得还可以,而且我们是山东老乡,他老家是登州府栖霞县(今山东省栖霞市)的。后来我们就结婚了。

  我们那时结婚很简单,也没有什么仪式,把东西搬到一起就算结婚了。结婚那天晚上,我过去的时候,他找了点儿小米熬了粥,我根本吃不进去,那时候女孩子脸皮薄,尤其是农村的女的没见过大世面,不好意思说不吃,就强吃了点。

  再后来我们有了孩子,一直没办法安顿下来,行军打仗都得带着孩子。孩子吃不好喝不好,还跟着一块儿挨冻。我们家老大老二两个孩子当时跟着我们连冻带饿,病了也没地方治,就死了。

  劝丈夫宽容弃枪战士

  说到艰苦,抗联那时候是要吃没有吃,要穿没有穿。有的战士虽然忠心耿耿,但不走实在活不下去,不冻死也得饿死,就把枪往那儿一插,写几个字:“领导,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得回家了。”当时李铭顺气坏了,要把他们抓回来枪毙。我就劝他不要干预,要走就让他们走,谁都有爹妈,人家愿意干就干,不乐意干你不能强迫人家,更不能伤害人家。李铭顺说:“你说的对,枪毙有什么用呢,不就失去了一个同志吗?走就走吧。”这样战士们都知道了:这领导是好领导,不伤害人。

  我知道,要是伤害了他们,我们俩可能早就死了。有一次我受伤了,一个姓李的战士腿也受伤了,但是他一直拽着我,掩护我。如果我们对他们不好,他就不一定能这样。

  在苏联受到调查

  到了1939年的时候,敌人的力量越来越强,我们的密营都被破坏了,而且要人力没人力,要武器没武器。周保中他们一看不行了,就研究着先撤到苏联去。

  我们坐着狗拉爬犁过江到了苏联,苏联方面不知道我们是哪来的,怕是日本派来的特务,就把我们都关押起来。当时,我、李铭顺、于保和(时任东北抗日联军三军四师32团政委)和李在德(朝鲜族抗联女战士,于保和之妻)被关在一块儿。关起来后,苏联方面开始审查我们,看我们是中国东北抗联还是日本特务。我们被关着的时候每天就给那么一小块面包,我怕他们男的吃不饱,就和李在德找了点土豆留着吃,让烧锅炉的小伙子把面包给李铭顺他们送过去。

  后来李在德和于保和先被调走了,李铭顺也被叫出去审查了。过了一段时间又来提名叫我。我心想这是要枪毙啊?又一想,我们是革命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就跟着走了。到了一个地方,门一开,李铭顺在里面坐着,还换了一身衣服。晚上我们俩一起坐火车,就是那种闷罐车,又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到了地方我一看,屋子、床都安排好了,还有个翻译,我才知道我们是被放出来了。从那出来之后,我在苏联部队的被服厂给他们做服装,李铭顺回到东北继续参加抗日斗争。

  回到家乡亲友不识

  抗战胜利以后,我和李铭顺回到了宝清县。我当时穿着苏联军装,还带着枪,先看到我四姑父,我上去叫他,他根本不认识我了。回到家,坐在炕上,看到家里还是那个样子,穷,连炕席都没有。我四姑和亲戚们都不敢认我,说我是冒充的。我说我就是淑玲啊,他们看看我这一身打扮,都不相信。后来找到了我叔,我叔看出来了,说这是淑玲。我跟我叔说:“叔,你找两匹马,你姑爷现在在东门那里,车在那里等着呢。”我叔有点不太相信,但还是跟我一起骑马到了东门。我叔见到李铭顺,在东门那儿和我们待了一会儿,我们就走了。后来我们又开始跟着打仗,就再也没有回过宝清了。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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