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华登台给濮存昕何冰配戏 常被批不排戏

　　1982年9月19日，林兆华导演的小剧场话剧《绝对信号》在北京人艺一楼排练厅诞生，由此拉开了中国小剧场话剧运动的序幕。整整三十年后的同一天，今年9月19日，林兆华将携濮存昕、何冰这两位长期合作的人艺名角，共同将两部全新排演的契诃夫短剧《天鹅之歌》与《论烟草有害》搬上小剧场舞台，以此纪念中国小剧场运动三十周年和北京人艺建院六十周年。在这次别具深意的演出中，年过七旬的林兆华不仅担任导演，还兼任舞美设计、灯光设计甚至场记和剧务，而且他还要亲自上台，和濮存昕、何冰同台演出：“只有天才的艺术家才能演好这个戏。我要上台，我要给艺术家服务。”

　　林兆华：何冰和濮哥

　　经常批判我这个导演

　　新闻发布会上，林兆华导演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率真个性，他一上来就说：“我排这个戏，何冰和濮哥经常批判我，因为我根本不怎么排。我这个导演只有一句话，虽然他们老不同意。”说到这里，大导举起剧本，指着上面写给主演何冰、濮存昕的一句话，一字一顿地念道：“不是我怎么排这个戏，而是你们如何演这个戏。”大导说，这个戏完全不是导演的艺术，就是要看演员的表演。“既没什么故事情节，也没什么情爱的戏；何冰下了很大功夫，在网上查了半天这个戏的伟大意义，也没查出来，所以不用当做多么深刻伟大的名著来看，就看当今的表演艺术家们如何在舞台上表演！”

　　据透露，北京人艺和林兆华导演此次为纪念中国小剧场运动三十年选择剧目，费了不少周折，推翻了不少想法，最终选中两部契科夫的短剧。其中《天鹅之歌》从未在中国舞台上演，《论烟草有害》则是中戏台词课的范本。问及为何拿这两个作品纪念中国小剧场话剧30年，林兆华说出三点原因：“第一，名剧；第二，现实主义；第三，北京人艺崇尚莫斯科艺术剧院。”

　　提起今年中国小剧场三十周年，年过七旬的林兆华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说，今年也是北京人艺建院六十周年，“要借此机会感谢北京人艺赐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还有三十年前的小剧场”。大导说，“当年没有曹禺老师、于是之老师这些艺术家的支持，《绝对信号》根本不可能诞生！”不过林兆华并不赞同把这部作品当做小剧场的旗帜，“欧洲早有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也早有小的演出了；中国话剧的前身——文明戏，比小剧场好得多！所以不用标榜自己！”

　　在他心目中，中国真正最早搞实验、先锋戏剧的是空政的老导演王贵，“他现在已经86岁了，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受他的影响。当年，他的戏剧观念是新的，从内容到形式绝对都是好东西。”林兆华尖锐地指出：“戏剧流派，值得讨论，但现在的戏剧圈，讨论的不是戏剧流派，而是戏剧宗派。”他还直言道：“北京人艺的风格无数，只拿‘传统’教育后代是不行的。‘传统’捆不住当代的人，未来的希望在当代。传统中好的东西要继承，不好的不能要。”

　　濮存昕：人艺小剧场戏剧

　　做得还不够

　　两部作品中，《天鹅之歌》将由濮存昕和何冰共同主演，林兆华也会登台，但客串什么角色大导不肯透露，只是表示自己的台词不多。

　　濮存昕一直是北京人艺舞台上的“高产”演员，今年八月和九月，他就有四部话剧的演出任务。然而，他从调入北京人艺起，就没再演过小剧场话剧。濮存昕表示，自己目前的重要任务就是在小剧场与观众之间找到“特对”的感觉，因为有些大剧场的演出方法在小剧场并不适用。

　　“这个戏明天就要开票，作为演员，压力很大。”濮存昕诚恳地说：“大导说就看表演，这样的戏很难，本身空间不是很大，角色从文字上看特简单。短短一个小时时间，要让观众摆脱世俗生活的心境，进入到契诃夫为我们提供，通过导演和演员营造出来的艺术氛围当中，享受这样一个过程，真的挺难的，不是轻车熟路的事。现在排练还有很多问题，我们觉得压力还很大的。”

　　谈到这次演出的意义，濮存昕说：“小剧场三十年要纪念，不是看谁先谁后，谁的功绩伟大，而是因为它作为思想改革开放的标志，让人们看到中国开始多元化，中国文化艺术、戏剧舞台上可以有多样的、自由的、个性的艺术，这是非常重要的。1982年我们做了这样的戏，这是值得纪念和思考的。这个意义是社会、时代、历史赋予的。”

　　这些年一直关心中国小剧场戏剧、青年人戏剧创作的濮存昕说：“今天的小剧场话剧越来越多，包括孟京辉后来的黄盈、邵泽辉，青戏节、大戏节……太多太多小剧场戏剧，这些年轻人把小剧场做的风生水起，还是挺棒的！但北京人艺的小剧场戏剧，在能量的释放、内容的挖掘上做的还是不够的。”

　　何冰：我对戏剧审美的认知

　　都是大导教的

　　通篇为独白的独幕剧《论烟草有害》是由何冰一人挑大梁的独角戏，非常考验演员台词和表演功底。对于自己要演的两个作品，何冰直言：“越小越难，这就相当于让你写一篇七十字的好文章，在规定要求中演好，真的很难。”

　　而让何冰知难而上的原因，他坦言是出于对林兆华的感激和尊重：“我从1991年到剧院工作，21年来，我能清清楚楚记得和其他导演合作的每一个剧目，但我实在不记得到底和大导排过多少戏了。换句话就是说，和别人排的戏我能数得过来，剩下的就全是和他一个导演排的了！我恨不得十几年就跟他一个导演排话剧，基本上就是在他的戏里成长起来的。所以说，跟大导排戏，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在我心里，回人艺排戏几乎就等于和林兆华合作。”何冰说：“面对大导，每一次排戏都是一种学习。如果说我在剧院工作二十多年，在戏剧上还有一点审美认知的话，还知道什么叫做好坏的话，都是大导教的。这次排小剧场话剧，对我来说，就是向林兆华老师致敬！”

　　何冰指着自己身旁76岁的林兆华和59岁的濮存昕，说道：“我现在四十出头的人就已经一身‘懒筋’，什么事都犯懒，没有了二十多岁那会儿一点火就着，什么都往上冲的劲头。但是坐在我身边的两位，他们始终比我的细胞要活跃。他们一个年过七十，一个年届六十，到这个岁数，我才明白，为一个事情奋斗一生，不简单啊！因为你的懒惰、你的年龄会向你提出挑战的。人会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想要休息一会儿的。但这两位，还都在坚持着，努力着。这是非常令人尊重的！刚才大导还召唤我们明年再排一个易卜生的戏呢！”

　　记者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