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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平的》作者:英语没有词能描述中美关系

2012年09月11日 16:01 来源:潇湘晨报 参与互动(0)

  托马斯·弗里德曼:你能想象你的曾祖母在1893年会在网上跟别人玩游戏吗?但是现在我妈妈这样的老人可以。这就是现在的全球化和以前的全球化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场传媒人与经济人的对话,更是一场观察家与企业家的交锋。2012年9月10日,由中南传媒、上海书展、新浪网络主办的“我们的经济走向何方——《曾经的辉煌》新书发布暨新浪财经悦读会”在上海图书馆举行,托马斯·弗里德曼、龚曙光和张军,在这里发起了一场智慧的碰撞。

  托马斯·弗里德曼是《纽约时报》外交事务专栏作家和新闻评论家,曾三次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继《世界是平的》《世界又热又平又挤》之后,他把新作《曾经的辉煌》中文简体版的出版再度委托给中南传媒旗下的湖南科技出版社。10日,弗里德曼首次见到了他的中国出版人——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中南传媒董事长,2011央视经济年度人物龚曙光。而复旦大学教授张军则是一位特殊的读者嘉宾,作为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他对全球化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

  记者 张冬萍 曾鹏辉 梁美兰

  全球化的新阶段,个人被改变

  主持人:托马斯先生在新书里重点谈到了2006年之后全球化的新特点,也就是说在经济危机之后,“世界是平的”这个趋势又发生了很多新的变化,对于这个新趋势、这些改变您是如何看待的?

  托马斯·弗里德曼:我觉得非常有趣,“全球化是什么”和“世界是平的”,这个概念是什么?我们的经济学家,可能会把全球化视为一种经济现象而存在,很多企业家也在处理工作和管理企业(比如说经济贸易)中,从不同的方面来应对全球化,但并不是我对全球化的全部理解,也不是我所说的世界是平的的完整含义。对于个人来说,全球化是一种个人在全球的范围内自由行动的能力,我们的每一个人都会在这个全球化的经济里面受到影响。

  对于个人来说,“世界是平的”,就是个人有了均等的机会,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流动,可以和全球不同地方的人来进行合作和竞争。如果我们仅仅从经济的角度来审视人,我们对其他的很多机会就会忽视了,而这些机会非常重要,关系到个人能力的问题。

  比如说,你能想象你的曾祖母在1893年会在网上跟别人玩游戏吗?但是现在我妈妈这样的老人可以。这就是现在的全球化和以前的全球化完全不一样了,个人可以在全球化的环境中进行合作和竞争,这正是全球化的概念的新趋势。在我的新书里面,我谈到“世界是平的”这个概念时,不只是涉及到世界经济的变化,更主要的是涉及到个人能力和生活方式的改变。

  龚曙光:我们相信,我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全球化,用不着我们去赞成或者不赞成,因为它是一个现实,你可能去选择,你也可能被选择,但是你直面或者是逃避,都不可能改变这样一种格局,那就是世界确实已经失去了它的纵深感和它的梯级,我们每个人都实际上已经生活在这样一个扁平的世界里面。我认为托马斯·弗里德曼这本书,最重要的价值之一,就是它想让每个人都意识到,你的世界已经改变了,不管你接受与不接受,你的人生都在这种改变中。

  “全球化”这个词因人而异,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东西,对我个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个人想躲避世界扁平化趋势,都是做不到的。我作为一个企业家必须要面对这一点,你可以认为是机遇也可以认为是挑战,但是你必须按照全球化的新格局来调整你的战略。

  就业?你需要创造新职业

  主持人:在这本书里面,弗里德曼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为跟全球化有关系,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全球化究竟改变了什么?

  张军:毫无疑问,全球化在过去三十年里面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改变了生产方式,改变了就业机会的分布。

  作为经济学家,我不认为全球化减少就业,全球化会创造更多的机会,但是会让就业的机会在不同的国家之间发生分布上的改变。在美国有两位重要的经济学家有一个争论,核心是全球化到底有没有减少美国的就业,我认为全球化未必减少了美国的就业机会,只是美国人躺在过去一百年创造的财富上不思改变,没做好准备。全球化其实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但是改变了分布。

  主持人:全球化对于经济的改变到底是什么?有一些研究结论以较强的证据表明,全球化加大了贫富差距,您认同这一点吗?

  张军:我同意全球化加大了贫富差距,毫无疑问,但是任何经济上的变量都是非线性的。全球化目前在拉大收入差距,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收入差距也在拉大,但将来会有一个拐点,现在最核心的问题是,公众和政府不可能被动等待这个拐点的发生,而必须要改变政策,来应对由于全球化导致的问题。

  比如说就业机会的转移,中国往往在这个问题上沦为美国舆论的替罪羊,美国的政治家和媒体经常指责中国人拿了美国人的饭碗,其实是全球化导致全球分工发生了变化。过去的分工是美国制造汽车,中国生产鞋子,这个叫横向专业化分工;而今天的分工是这样的,美国的汽车由许许多多的国家参与生产,飞机制造40多个国家参与生产,这个叫纵向专业化分工。横向分工变成纵向分工之后,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完整地生产一件产品。

  龚曙光:托马斯用很大的篇幅来谈创新的问题,实际上这是他所有的书中谈得最多的问题。当世界扁平化、数字化之后,过去的很多职业实际上已经被改变了,属于人类可供选择的传统职业已经变得很少了,因为人脑正在被数字化的计算机器所取代,在这种情况下,托马斯认为人类最重要的功能和使命应该是创造。这种创造包括一个国家,包括一个公司,也包括你个人的职业选择,他刚刚说到希望他的女儿去创造一种职业,这是托马斯认定的未来就业方向,也是他所期望的一个方向。现在我们中国人也认为就业其实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一方面可供选择的职业在减少,一方面我们又有大量的职位在空缺,传统的就业技能已经不能够满足现在的企业需求,所以,创造的能力是每个职场人都必须具备的,因为非创造性的工作岗位在未来职场将越来越少,而创造性的工作岗位将越来越多。

  主持人:您觉得您的部下们符合您的要求吗?

  龚曙光:不大符合。这个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当然也是一个时代的喜剧,因为所有人都面对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裂变出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从来都认为,假如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读书,他未来的领导人就一定是不读书的,因为这是时代的需要;同样如果这个时代的人都在试图创造,那就会有一些人变成创造者,因为这也是时代的需要。

  传媒人的致敬:防空警报的拉响者

  龚曙光:在我谈到对这本书的感受之前, 我要先表达我对托马斯·弗里德曼的敬意。

  作为一个传媒人,托马斯以他自己的职业道德和超强的职业能力,为这个时代的传媒人树立了一个职业标准,对这位传媒人的代表,我要表示深深的敬意。

  作为一个出版人,他把最好的著作都交给我们公司,让我们公司帮他出版、传播给中国的读者,这是一份荣幸,让我们获得了作为出版人的职业荣耀,对这位重要的写作者,我要表示深深的谢意。

  作为一名忠实的读者,他的书以其独特的方式、犀利的观察、宽阔的视野和振聋发聩的传播方式,让每个同时代人获得观察时代的另一种方式,对这位布道者,我要表达深深的感谢。

  中国过去有一种“打更”的人,打更人的锣声,或是报太平,或是报不太平,而托马斯更像是一个拉响“防空警报”的人。他的警报,对于美国这个国家而言,是喊醒他们进行反省,因为一百年来,他们在世界上创造了奇迹,创造了荣耀,同时也创造了怠惰,他们的心态太好,所以确实需要反省。我进而觉得,对于中国这个国家而言,也同样是一种喊醒,因为中国过去经历了太多苦难、太多沮丧,在很短的时间内又经历了太快的发展和太多的荣耀,所以也需要反省。我觉得托马斯这样一个“防空警报”专家对中国来说也很有必要。

  主持人:弗里德曼先生从“世界是平的”这个观点出发,更多地谈到了一个民族、一个企业乃至一个个人,面对这种变化时所必须要做的交换,那么您认为他对待美国的观点又是怎样的?

  龚曙光:在这本书中,弗里德曼先生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态,来特别关注和批评美国在这个“扁平的世界”所遭遇的问题。其实他讲的这些问题,在我们看来未必那么严重,但这就像很多中国的知识分子讨论中国的问题时一样,总是一种愤激的态度、尖刻的语辞,大概全世界的知识分子都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

  至于美国要怎么样做,我认为美国所面对的问题中,最大的一个问题是——很少有人像托马斯这样坚持认为:世界已经扁平化了。过去美国站在世界金字塔之巅,主宰着世界的政治秩序和经济体系,实际上现在这个秩序和体系已经被压扁了,但是美国人总在试图恢复那个非扁平化的传统秩序。

  托马斯在书中一方面反省美国人这个大梦不醒的现实,另一方面他又希望美国能够重造一百年来的辉煌,这本书里包含着他对于美国重造非扁平化秩序的梦想,所以我认为托马斯的心中也是充满着纠结和矛盾的,因为他太爱他的国家了。

  政治药方如何治经济之病?

  主持人:弗里德曼先生在新书中提到全球化的新变化时,反复说“美国现在有很大的问题”,那么,美国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张军:我想用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来说明。美国就好像是一座大公寓,公寓的最顶层是豪华层,豪华层越来越大,中间层拥挤不堪,而下层“水漫金山”,而现在公寓的电梯坏掉了,使得层与层之间失去了流通的渠道。我想这也是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书里面讲的美国现在遇到的问题,中产阶级的问题。

  龚曙光:美国现在最现实的问题是就业,当然,关于就业,假如读一本书就解决这个问题,托马斯就应该当美国总统,当“世界总统”。

  托马斯·弗里德曼:我可不想去竞选美国总统,因为美国的政治斗争是非常残酷的,而我现在作为记者,我还是有一些独特的技能,我没这个想法。

  龚曙光:听说托马斯现在鼓动他的朋友去竞选总统。

  我认为,托马斯给我启示的第三点是,其实美国人一直都以他们的政治自豪,以他们的政治体制自豪,以他们的政治体制在不同时代下的自我修复能力自豪,而现在托马斯突然大喊,“我们的政治不行了,我们的政治体制不行了,我们的民主共和两党不行了”,我沿着这个思路思考问题的时候,我觉得其实是美国人很少遇到经济会对政治形成这么大的一次挑战,所以才会大声疾呼“政治不行了”,才会重新关注美国的政治,就像张军教授所说的关注“电梯”,实际上是这次经济危机已经把电梯给毁坏了,所以,托马斯在这本书中,开出了一个用政治解决经济问题的药方。

  但是,美国的这样一次经济危机,真的就是他的政治药方所能解决的吗?或者仅凭政治药方能解决吗?我认为是不可能的。因为经济有自己运行的规则,一个再好的政府,也会遇到经济周期化的涨跌。打一个比方,我们炒股,一只股票有可能跳空拉高,连续拉几个长阳,也有可能跳空下行,连续拉几个长阴,我们知道美国已经拉了近一百年的长阳了,作为一个经济运行状态,需要填补这个缺口了,即使从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算起,美国也已经拉了80年的长阳了,这样大一个缺口,我认为美国迟早需要回填,美国人应该用经济来填这个缺口,而不是用政治来填这个缺口。

  在这里,我想问托马斯一个问题。美国的经济学家或者执掌美国经济命脉的人,会认为你开出的药方是能拯救美国的吗?现在美国的共和、民主两党正在选战之中,目前你看到他们接受你的观点的端倪吗?你对你的观点未来影响美国的经济和政治有多少信心?

  托马斯·弗里德曼:首先谢谢您的评语,您的评语确实对我来讲是大开眼界,我也觉得这些评语是非常有深度,也是非常尖锐的,我非常兴奋能够听到这些评语。

  首先我想来说一点,对我来说,你是赞同太阳上升还是下降呢?我觉得这两者都是正确的,太阳会升起,太阳也会下山,这是两种情况都可能会发生。从政治的层面来讲,我希望有一个党派能够采纳我们的意见,但是我觉得可能它还是非常有限的,因为我们美国要做三件事。

  第一点,我们必须要缩减我们的开支。因为我们做了这样的承诺,也就是针对我们的孩子的承诺,当你65岁的时候,你可以退休,我的女儿,我就是跟她这样说的,但我们现在能不能实现这样一个承诺呢?我觉得非常痛苦。第二点,我们必须要增加我们的税收,如果我们仅仅是缩减了我们的开支,并不增加我们的税收,会使我们的政府除了我们一些福利和医疗的保障之外,没有什么钱做其他的事情。因为还有第三点,我们必须要投资一些新的基建的项目,比如说机场、铁路的建设,我们必须要来投资。

  我们要做的是三个事情,缩减开支、增加税收和进行投资,这三个事情对于我们非常重要,但要全部做到这三件事也是非常痛苦的,现在有一个党派仅仅是想缩减开支,有一个党派仅仅是想增加税收,而没有人想做三件事情。

  龚曙光:你在书里这样讲,现在美国的政治体系有一定的问题。 那么,形成这些问题的根源是什么?

  托马斯·弗里德曼: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钱和政治。我们的议会,现在正在成为一个论坛,在讨论贿赂合法化等议题。贿赂怎么会合法化?这也是选举中金钱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们的系统怎么会有用。我们的议会的人,不管是男议员还是女议员都选自不同的选区,如果你把这些选区进行绘制就可以看到他们非常分散,不同的选区有非常大的差别,有的甚至是泾渭分明的差别,不同的选区被不同的党派占据,这样很容易产生极端化的趋势。

  中美处在同一条船上

  主持人:龚董谈到“世界是平的”这个概念时,他提出了另外一个含义,就是我们世界的秩序和发展的力量正在发生改变,新兴的市场和发达的地区之间,正在发生着重心的转移,从这个角度来看,“世界是平的”这个概念受到什么样的挑战呢?

  托马斯·弗里德曼:当这个情况发生的时候,中国、印度的快速崛起,让我们看到国家之间正从高度连接的关系变成相辅相成、互相依赖的关系,看到一个从互相联系到高度联系到密不可分这样一个多级化的趋势。过去,在国家相互之间非常独立的前提下,当美国出现问题的时候,比如说次贷危机,中国就不会感受到这个危机,而现在,情况恰恰相反。

  潇湘晨报:您最近在《纽约时报》的报道专栏上,也说到冷战之后世界不仅仅变得更加紧密,而是互不可分、密不可分这样一个趋势。那么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在您的观点看来,中美关系会呈现一个什么样的趋势?在某种程度上中美两国密不可分,但在另一个角度上,这两个国家也有一定的分歧,请问您的观点是什么?

  托马斯·弗里德曼:我认为,在英语中没有一个词能够描述中美关系的特征。我们是处于同一个船上。如果美国不繁荣的话,可能中国也不能够实现繁荣;如果占全世界1/5的人口没有办法发展的话,美国会发展吗?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中美两国之间是密不可分的,我很难描述中美关系的准确的解释,我们当然不是非常紧密的盟友,但我们绝对不是所谓的敌人。所以可能是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既是朋友,但在某些程度上又有一些分歧。

  主持人:你们心目中认为未来的全世界下一个大的趋势是什么?

  张军:大趋势就是我今年一月份到哥本哈根参与一个论坛,用的一个题目——太阳从东方升起。

  龚曙光:我认为未来是一个双核的世界,美国会从危机中重生,中国也将在现在的基础上继续发展!我们很难说某个时点上,GDP谁比谁多一点,我认为这不重要,而且这种多少也将会非常微弱,但是东西方双核的这样一种政治、经济格局应该是本世纪的趋向,也是本世纪相对于过去世纪的重要的进步,人类需要双核。

  托马斯·弗里德曼:世界变得高度的连接。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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