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古战场：七大以弱胜强战役中唯一留存了原貌

　　在赤壁市区及周边范围内，有不少古代兵器和装备出土，如刀、矛、箭镞、斧、钺、马镫等。

拜风台(上)和凤雏庵(下)，赤壁城内剩余不多的与赤壁之战有关的遗迹。

拜风台(上)和凤雏庵(下)，赤壁城内剩余不多的与赤壁之战有关的遗迹。

赤壁之战的“原版”发生地，江对面便是乌林，当年曹兵的大本营。

　　站在赤壁山上望长江，一边是一个小小的港口，一边是兀立的岩壁，鲜红的“赤壁”两个大字刻在崖壁上，江水已经快要淹到字脚。赤壁博物馆的饶洁告诉记者，这样的摩崖石刻，在赤壁山一带有编号的共有11处。但在记者来到时，江水漫上阶梯，最古老的刻字——据说刻于宋或唐，如今仅余“赤”字——不可往，也无所见。但附近崩裂破碎、被钢筋铁网包裹加固的岩石山体提醒记者，这儿发生过的故事，年头已经太久了。山顶上砖石平整的城墙修葺得光鲜亮丽，一座周瑜巨像立于正中，遥望江面。刀劈斧凿一般的雕刻手法，颇有几分凌厉之气；但面白无须的青年将军形象，多少仍受了传说和演义的影响。赤壁之战当年，周瑜已经34岁，照说应该是胡子一大把。

　　文/图 记者 卜松竹

　　昔日战场，今日旅游重镇

　　关于“赤壁”的所在地，历来众说纷纭，流传较广的大约有7处：汉阳赤壁、汉川赤壁、江夏赤壁、嘉鱼赤壁、钟祥赤壁、黄州赤壁和蒲圻赤壁，其中尤以后两者最为著名，号称文赤壁和武赤壁。黄州赤壁因苏轼前后《赤壁赋》成名，蒲圻赤壁则在1998年经国务院同意正式更名为“赤壁市”之后，终于被官方认定为赤壁之战的“原版”发生地。

　　除了江边崖刻和三座小山上在旧址基础上于明清时期重新修建的诸葛亮拜风台、庞统隐居地“凤雏庵”等景观，赤壁城内剩余的与赤壁之战有关的遗迹并不很多。赤壁博物馆的考古专家李治明说，虽然在市区及周边范围内，曾有不少古代兵器和装备出土，如刀、矛、箭镞、斧、钺、马镫等，但是都不能直接定位于“赤壁之战使用”；至于参战将士的墓地等，也尚未有肯定的发现。只能说，目前出土文物都可以指向那场大战，但要精确纪年，很难。

　　不过这并不影响当地借助赤壁文化大力发展旅游和文化产业。古战场所在的赤壁镇，现在最主要的功能，就是为赤壁景区提供配套服务。镇长朱翔告诉记者，作为中国古代七大以弱胜强战役中唯一仍保有战场原貌的所在，赤壁去年的游客数增加了近一倍。去年景区的二期工程完工，给镇里增加了大约200个工作岗位。

　　从赤壁市区到古战场区域，是一条通车不过两年的旅游快速公路，路面平整，两旁田园风光保存完好，居民的房屋也都经过了统一的规划和整饬。当地官员告诉记者，沿着这条总长36公里的道路两侧，纵深约2公里的范围内，规划为“赤壁三国文化旅游试验区”，占地面积规划约100平方公里，目前在洽谈的项目包括赤壁之战实景戏、三国文化主题公园等，仅今年以来涉及项目的合同金额已经达到200亿元，旅游产业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赤壁山攻防战：两天的延误断送了曹军的前程

　　赤壁山、南屏山、金鸾山三座小山沿着江边分布延展。根据专家考证，这里就是当年吴军屯兵之地。江水在这里形成一道弯曲，在三山脚下奔流而过。对面约一公里多，遥望可见树木葱茏，就是乌林一带，也即是当年曹兵的大本营。

　　赤壁市著名的文史专家冯金平精研赤壁之战数十年，在他的解说下，加上身临其境，不难看出，曹操和孙吴联军选定今天赤壁市一带为决战之地，有其显著的战略理由：以吕蒙城为中心，西南引黄盖湖，东接陆溪口，南连营里，北对乌林，当为要冲。而会战战场在赤壁镇这三座小山头周边展开，也因为这里是水陆咽喉地带——三山直插江心，居高临下，统领全局，两边在当时是湖沼地带，习惯在北方半干旱地区大平原上展开的曹方重兵集团无法展开，而以当地人为主力的孙吴联军则占尽地利，可以通过大蟠水、陆水、蒲圻湖三大水域与长江贯通，连接己方的各个军事驻地。赤壁山之南2公里处有周郎湖，湖西有周郎山，在古代这里与黄盖湖连成一片，为东吴水军主力的驻扎地。

　　相对来说，对面的乌林之地，地势低洼，盈水之际往往是一片泽国。即使在战役发生的冬季，从兵法上来讲，也被历代兵家及兵迷们认为是“死地”。然而天才如曹操，精明如贾、荀，偏偏就选定了这样一处死地。是眼光不够？当然不是，很可能是没有办法。

　　冯金平指出，对于江南岸的地理优势，曹吴双方都很清楚。如果赤壁、陆口一失，曹军陆军可以沿着陆水河，穿越羊头山直袭柴桑；水路可顺江东下，牵制孙刘主力。如此则战略大局逆转。为此曹军星夜兼程，甚至不惜冒着浓雾强渡洞庭湖，但可惜在大雾中迷了路；而疾奔而来的孙吴联军则提前两天占据了赤壁和路口一带的战略要地。就是这两天，决定了整个战役的走向。在联军占领陆口的第二天，曹军的先头部队便已在上游不过4公里处的赤壁登陆，但立足未稳便被吴军全歼。曹操的全盘计划成了泡影。

　　陆水河，过去是两军对垒的战线，今天则是赤壁新旧城区的分界线。河的一侧，在旧址上复建的古城墙环绕着拥挤热闹的老城；另一侧，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和疏朗的道路布局。战争的一切痕迹，早已经被抹去了。

　　血吸虫、猕猴桃和“民兵队”：

　　东吴的生物武器和人民战争

　　曹操远征东吴之前，首先攻取了江陵，消灭了刘表的势力，夺取了8万水军，收降了后来很倒霉被杀掉的两位水军名将蔡瑁和张允，然后出乎很多人意外，他在发动下一步的攻势之前，磨磨唧唧了差不多有两个月。有些专家因此认为，这段莫名其妙的两个月休整期，不仅让曹操失去了及时夺取夏口等战略要地的机会，也让孙吴的联合成为可能。天纵英才的曹操，来到南方湿热之地后，不知怎的，似乎在不断浪费手中的好牌。

　　以寻常眼光来看，曹操的战术布置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错误。比如“借东风”，且不说冬季在北方常年北风怒号，就是在江汉地带，主要的风向也是北风，曹操的阵地在西北方上风头，并无不当之处。而据此他把船只连接起来，让不习惯水面颠簸的陆军主力部队使用，也就不能说有大错。但是曹操却不知道，冬天赤壁江上时不时也会“东南风盛”的。为什么呢？冯金平引用学者张靖龙的研究指出，这种风很可能是“湖陆风”，是由于水陆之间热力性质的差异，造成两者之间的温差，从而影响到水陆间气压梯度的存在。白天风从水面往陆地吹，夜晚从陆地往水面吹。乌林西边是浩瀚的云梦泽，由于其狭长的岛形地理条件，加之缺少丘陵的平陆地形，常常引致猛烈的东南风。曹操在把握气象的大方向上没有错，但在小气候的掌握上，就远不如土生土长的周瑜和黄盖了。

　　疫病也是曹军丧失战斗力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什么病呢？福建省疾病预防中心的专家李友松认为，可能是血吸虫，因为赤壁之战的战场，恰恰是当时血吸虫病严重流行的地区，而且又是易感季节。不过冯金平认为，更可能的情况是，包括血吸虫、疟疾等在内的各种南方地区地方性传染病，重创了曹军。至于孙刘联军，除了因为在本土作战而具有一定免疫力之外，他还提出一个奇特的观点，认为是当地土产猕猴桃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因为时人认为猕猴桃对于一些传染病具有显著的效果，而战时正是猕猴桃成熟季节，吃桃防病，就成了强身健体的秘密武器。

　　此外，孙刘联军虽然正规军不过5万，但当地百万之众的渔民百姓，在保家卫国的热情感召下组织了“民兵”队伍抗敌。至今赤壁当地逢年过节仍有打脚盆鼓的习惯，据说在赤壁之战时，民兵们就是靠拿着自家的脚盆当鼓打，扰晕了曹军的脑袋。曹兵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但凡还有些荣誉感的部队，都是必然招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