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制"空中蛟龙"被击落始末：部署数千门高炮群

本版照片 张友林 摄

　　那是一场痛快淋漓的空战，1961年11月6日，台湾P-2V电子侦察机入侵辽东半岛地区上空时，很快被我防空部队击落在城子坦附近，开创了我军夜间用普通兵器击落装备精良的敌机先例，同时也使得敌人再也不敢用这种飞机从事对大陆的侦察活动了。当时我是《解放军报》驻旅大特约记者，在飞机被击落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记录了那段难忘的往事。

　　“空中蛟龙”成了空中实验室

　　P-2V侦察机原是美国海军的“海王星”巡逻轰炸机，改装后变成了高低空间谍侦察机，机上载有负责驾驶、领航、电子侦察、天候气象、施放干扰等14名机组人员。该机有4台发动机，巡航时间为10小时，飞行速度最高600公里/小时，飞行速度最低250公里/小时，飞行最高11000米，最低高度离地面200米。

　　这种飞机除它的最大优势能在夜间黑暗进行侦察外，还装有先进的电子侦察定位系统，可对收到的外来无线电波发现定位，即P-2V飞越地区一定范围内地面雷达、电台、通讯发射机、各种电子干扰源等位置均可精确定位测定，这是该机电子侦察的主要任务之一。这种侦察机还可施放各种干扰，破坏地面及机上雷达的跟踪和瞄准。可以说，它集先进电子技术于一身，相当于一座空中“电子实验室”。记得当时外国军事权威称：“要在漆黑的夜间击落P-2V,比大海捞针还难。”

　　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这种P-2V型侦察机自然属于尖端武器，机载各种先进设备，既能远距离飞行和高空飞行，又能贴近地面低空飞行，逃避我军雷达侦察，被美军形象地称为“空中蛟龙”，当时世界上只有少量的P-2V,而我军装备的歼击机还是米格-17。当时，台湾当局从美国购买了3架先进的P-2V型侦察机，主要任务是对我沿海及内地进行军事侦察活动，为蒋介石准备“反攻大陆”做准备。

　　所有山头都有高射炮

　　P-2V就是凭借上述优势，多次在夜间窜犯我沿海地区及中南和西北地区进行侦察活动，每次窜犯的航线及进退时间和地点变化莫测，它一般在晚上没有月亮时20时左右进入大陆，侦察七八个小时后出境。东南沿海我军各地雷达跟踪了一年多时间，对“空中蛟龙”依然无可奈何，因而国民党政府在台湾大肆吹嘘说：“P-2V是不可战胜的。”

　　1961年11月5日，一份情报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情报部发往旅大警备区机关统帅部大楼：11月4日，一架美制蒋军P-2V型侦察机，从台湾新竹机场起飞，入窜华北地区后返降在当时的南朝鲜群山机场。总参谋部判断其近日可能入侵东北地区侦察骚扰。接到电报后，旅大警备区作战指挥部门立即通知有关雷达部队、航空兵、高炮群做好一切准备。抗美援朝结束后，辽东半岛成为世界关注的军事敏感区，从旅顺口老铁山到丹东鸭绿江，沿海一线我军部署了数以千门的强大高炮群，几乎所有山头都有高炮严阵以待，防范敌人从海上进犯。

　　总参谋部同时将这一情报报告给了周恩来总理，周总理指示，部队要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

　　“空中蛟龙”进入伏击圈

　　这架入侵华北的P-2V返降群山机场稍作休息后，于11月6日17时零5分再次由群山机场起飞，经朝鲜西海岸，直插辽东半岛庄河至皮口之间。

　　17时35分，城子坦高炮群和探照灯团收到“敌P-2V从南朝鲜群山机场起飞，企图侦察和骚扰东北地区”的情报，一声令下部队进入阵地，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18时零5分，敌机距离高炮群60公里时，雷达开始对空搜索，各种高炮炮弹上膛，悄悄昂起了炮口。

　　18时46分，P-2V距离高炮群22公里时被发现，高度400米。不大一会儿，敌机飞临海岸最前沿的旅大警备守备二师高炮营阵地上空。战士们憋着劲儿想开炮将其击落，可是营长作出了惊人的决定：“不打！”他考虑高炮营的炮比较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旦开炮可能过早暴露整体作战计划，将敌机吓跑，不如诱敌深入，将P-2V引入高炮群伏击圈。

　　敌机以为我军依然没有发现它的行踪，将飞机高度降低到200米，飞入了高炮群伏击圈内。

　　18时55分，空军某探照灯团突然一齐照向目标，敌机慌忙下滑右转企图逃跑，就在照中目标的同时，高射炮兵一齐开火射击，顷刻间雷鸣闪电，地动山摇！

　　18时55分30秒，这架“空中蛟龙”中弹起火，坠落在城子坦以东4公里的德令村海滩，阵地上一片欢腾，战士们的高兴劲儿难以言表，开创了我军用普通兵器夜间击落装备精良敌机的先例。

　　11月6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旅大驻军部队在大连军人俱乐部照例举行了周末晚会。晚会开始不久，大约在20时左右，副司令员刘转连将军突然走到台前，高兴地对大家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不可一世的‘空中蛟龙’P-2V侦察机刚才在城子坦地区被我防空部队击落了。”干部战士听到这一喜讯后掌声雷动，欢欣鼓舞。

　　罗总长连夜飞往大连

　　辽东半岛防空部队击落P-2V间谍侦察机的消息不胫而走，立即传到了大连军事统帅部大楼，又从统帅部大楼迅速传到北京。刘转连副司令员在军人俱乐部向大家宣布这一喜讯后，我与军事摄影师张友林跟随刘转连将军驱车赶往百里之外的城子坦，到达击落现场后刘转连查看了被击落的飞机残骸，指示部队加强警戒，封锁现场，划定警戒线，等待军委首长及北京科研专家的到来。

　　中央军委秘书长兼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接到通报后，高兴得难以入睡，立即指示军委办公厅备机连夜飞往大连。

　　11月7日凌晨，罗瑞卿大将乘坐飞机飞到大连普兰店空军机场，又转乘汽车在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和政委赖传珠陪同下赶往城子坦，罗总长查看了被击落的飞机后高兴地说：“这是我军夜间与敌侦察机斗争的一次重大胜利，要认真总结经验，嘉奖参战有关部队，这下老蒋的气焰不会嚣张了。”与此同时，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上将也赶到了现场。

　　果然，这架飞机被击落后，给当时的台湾国民党政府沉重打击，不久停止了这种飞机入侵大陆的侦察活动。

　　棺木待家属认领

　　记得我来到坠机现场后发现，由于敌机低空飞行，被击落后飞机没有全部解体，但由于高炮和高射机枪射击，飞机被打得千疮百孔。机上的国民党国防部第二厅技术研究组副组长叶林等13人全部丧生，尸体基本完整，被排列在一行，其中女报务员的一只高跟鞋甩出很远，战士捡回后又给她穿在脚上。

　　罗总长看过现场后指示，飞机残骸等北京专家组到达后运往北京进行分析研究，将丧生的国民党人员遗体用棺木殓好，写上姓名，选择朝阳的地方掩埋，待将来条件允许后，死者的家属好来认领。罗总长返回北京后不几天，还派来慰问团和总政歌舞团给辽东半岛防空部队演出和慰问。

　　不久，国防部在大连军人俱乐部召开了隆重的庆功大会，对参战的有关部队和人员进行了表彰和嘉奖。颇具情趣的是守备二师高炮营虽然一炮未打，但他们灵活机动，诱敌深入，为其他部队创造了战机，全营集体荣立三等功。

　　丁金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