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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老地名30年来消失500个 专家称保护应理性

2012年11月22日 17:20 来源:重庆日报 参与互动(0)

东水门(本报视觉中心资料图片) 重庆市民政局供图。

  核心提示

  老地名,不但是地理信息标志,更是历史人文记忆。随着现代化的推进和城市的发展,一个个新地名横空出世,而老地名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其黯然远去的背影,在某种程度上是历史的断裂,也是文化的失落。

  作为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重庆,文化底蕴深厚。当我们走进一个个老街旧巷,徜徉在老地名留给我们的温情和感伤之中时,也应思考,现代社会中,究竟该如何给老地名一席之地,以重续历史文脉。

  依仁巷、木货街、九块桥、灵隐路、嘉陵路……这些昔日人们耳熟能详的老地名,随着城市空间的拓展和对老城区的改造,正和它身后的老街旧巷一道,以惊人的速度在消失。

  来自市民政局区划地名处的消息,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市主城约500个老地名已消失,而目前留存的1000多个老地名,许多也正在逐步淡出人们的视野。

  1 为何消失?

  据了解,老地名消失的原因主要有三个:

  一是因历史变迁、时代发展或受某种思潮和运动的影响等,被新名称所代替。如原来的炮台街、书院街和响水桥街在1943年为纪念辛亥革命先驱杨庶堪(字沧白)而合并改名为沧白路;原来的状元桥、鱼市口和一、二、三牌坊等路段,在1937年拓宽后命名为林森路,1950年又更名为解放路。

  二是出于规范化管理的需要,对一些含义粗俗、一地多名、名实不符、地名重复等的地名进行了标准化处理。如七星岗中天装饰城对面的原“上三八街”、“下三八街”,就分别被更名为“安中街”和“中民街”;沙坪坝的“山火路”和北碚区的“九毛路”,也分别被更名为“福山路”和“沙嘉路”。

  三是由于城市拓展或改建,原地名所指称的地理实体已荡然无存。如由于大都会广场的出现,“依仁巷”消失,老地名自然就被废弃了;而较场口一带的木货街、老衣服街、新衣服巷、草药巷、老街等,如今已变身为得意广场。

  2 生还是死?

  老地名大量消失,人们怎么看?

  “城市发展的过程中,许多地名和许多文化细节一起,都被‘残忍地’割断了,这是一件相当可惜的事情。”苏州籍作家荆歌说,街巷名中传承着文化,是族群血脉和香火的延续,因此通过恰当的方式保护、恢复老地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民政部地名研究所所长刘保全认为,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地名,保存着人们对特定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特有的认识和思考方式,也是人类宝贵的文化财富。做好地名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有利于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保护和交流。

  “一个老地名,包含着许多故事或史实,可谓传统历史文化的‘记忆之钥’。藉由这把钥匙,我们可以重新走进历史。”市民政局区划地名处副处长何悦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些传统街区在改造旧街巷、打造新景观等名义下被推土机毫不留情地摧毁,代之以千篇一律的“景观大道”、“地标建筑”、“高尚小区”,其背后,有利益的驱动,更有现代化的浮躁与冲动,而恰恰忽略了一座城市的文明传承、文化肌理与人文魅力。

  对老地名生还是死,也有专家发出了理性的声音。

  山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安作璋认为,城市中的老地名,是在古代和现代交替中一个尴尬的个体。它们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与物质文化遗产紧密相连。如果作为物质文化遗产的老街巷、老建筑消失了,因此而生的特色地名也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意义。当城市的发展,造成这些历史建筑的消失,再重修或者硬性保留这些地名,或许就显得很牵强。地名是城市的一种符号,没有了载体,这种符号就是虚的。

  “当然,不是所有的老地名都应该保护或留存。”市民政局区划地名处调研员陈功述认为,“对那些没有历史和文化价值,很土很俗的地名还是废了好。”他举例说,市民政局所在地以前叫“烂泥沟”,这样的地名就没有什么价值,还是改成现在的“民安大道”好。

  3 小地名,大作用

  一个小小的地名,值得这样小题大做吗?

  “当然!”陈功述讲了一个案例。湖北荆州,我国24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古老的大溪原始文化、楚文化、三国文化集聚于此。但1994年,荆州地区被撤销,与沙市市和江陵县合并成为荆沙市。改名之举令众多慕“大意失荆州”之名前来的外地游客迷惑,也直接影响到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改名两年后,有关方面又宣布恢复“荆州”。

  但有些市县更名,的确提升了城市竞争力和知名度。如湖南大庸,地处武陵山区,曾被笑称“抽一根烟就可走遍的县城”,闭塞落后,鲜为人知。1994年4月更名张家界市后,建机场、通火车,知名度飙升,2009年旅游收入突破100亿元,跃入全国一线旅游城市行列。

  类似的还有四川灌县改名都江堰市、福建崇安县改名武夷山市、四川南坪县改名九寨沟县、云南路南彝族自治县更名为石林彝族自治县、云南中甸县改名香格里拉县等。但城市更名也不乏失败的案例,安徽徽州改名黄山以来,经济发展成效不但不大,历史悠久、风格独具的徽州文化反而为之弱化。

  4 保护可期

  据广东省文史研究馆史学院院长黄淼章透露,近年来,对老地名的保护已经在全国范围引起了关注,很多城市已经启动了老地名保护工程。他建议,对现有老地名的撤销、更名要慎重研究考证,应做到规模方面,保大舍小;知名度方面,保高舍低;年代方面,保长舍短;品位方面,保雅舍俗。

  据何悦介绍,我市计划采取三大举措来对老地名进行梳理和保护。

  首先,要把消失的老地名,特别是有文化和历史价值的老地名进行统计和备案;

  其次,在经过归纳和整理后,对具有重要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的老地名,不仅仅作为历史档案存档,还要尽量在新建街道中使用;确实无法重新使用的,建议在原址建文化墙等方式,对其背后的历史和文化典故进行介绍;

  第三,和旅游部门合作,打造老地名景观或经典,让年轻人或外地游客了解这座城市的历史。据了解,我市目前已确定对渝中区的小米市、草药巷等老地名,采取著书或立碑方式传承。

  人物故事

  人物档案:李子然,81岁,现居新牌坊龙湖花园

  满头银发的李子然,已有些口齿不清,但说起自己曾经居住了50多年的较场口,她却有点絮絮叨叨刹不住车……

  “1931年那年冬天,我逗(意“就”)生在木货街,逗是现在的较场坝(即较场口),这一住就是大半辈子。”李婆婆的印象中,当年的较场坝片区是贫民窟,石灰市、木货街、草药街、铁匠街、磁器街、百子巷……每一条街巷,就是一条羊肠肠,巷子两旁的平房低矮简陋。每到烈日盛夏,许多男人光着膀子,在大街上搭个木板一睡到天亮。

  木货街上,满街都是卖木桶、搓衣板、甑子、筷子、扁担、绷子床的摊点铺面。李婆婆的父亲,就在街口摆小摊摊,卖些拨浪鼓等小玩意儿。“老汉每天早上去摆摊,晚上换些米回来,菜逗是盐拌剁尖椒”。

  上世纪90年代,台商投资修建“得意世界”,较场口开始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木货街就是在那时随拆迁而消失。李婆婆也搬到了儿子家。

  “虽然木货街又脏又乱,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逗留在那儿了。”忆起当年的光景,李婆婆似乎又看见了自己光着脚丫,在青石板上和小伙伴们追逐的场景。

  人物档案:张国栋,66岁,现居江北观音桥

  张国栋老人一有空,就会到渝中区储奇门一带去逛一逛。“我在下半城度过了童年时光,虽然以前的吊脚楼不见了,但关于那时的记忆,一辈子都无法抹去。虽然过了几十年,还是想回去看看。”他说。

  1946年,张国栋出生在储奇门金紫支路的一户寻常人家里。“川道拐(现雷家坡立交桥)那儿牛多,最喜欢的就是去数牛……”当时成群结队的黄牛、水牛在朝天门下船后,就被赶往川道拐的棚户区,“一群小娃娃,就在路边边数牛,黄牛、水牛各自有多少,常常因为每个人数出来的数量不一样而起争执,却又都坚持自己是对的,然后又从头开始数……”说起年少时的天真和执着,张国栋老人的脸上挂满了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有月亮的晚上,经常坐在吊脚楼上,双脚悬在外面,看江面破光粼粼,还有木船像树叶一样在夜色浸染的江面上漂浮。”张国栋的家就是一栋典型的吊脚楼,紧靠江边,江水就在脚下奔涌。

  这样的画面镌刻在张国栋的记忆里,形成他对滚滚长江最初的记忆:“虽然也有洪水,但总体上,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记者手记

  城市不能“失忆”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记忆。唤醒城市记忆的“捷径”之一,是老地名。

  连日来,记者穿行在这个城市的老街旧巷,从一个个老重庆口中了解着这个城市的过往,深切感受到地名对城市记忆的重要性。小小地名,承载着城市的历史文化,记录着城市的变迁与发展。从空间的角度看,它是城市的坐标,可以帮助人们按图索骥;从时间的角度说,它是历史长河翻卷的浪花,有着深层的文化意蕴。

  一个城市,倘若没有历史的记忆,跟水泥钢筋丛林没什么两样,我们很快就会迷失其中。例如,今天的化龙桥已经被改造成了“重庆天地”,但当记者寻访到此时,不少老人仍念念不忘“灵隐路”、“嘉陵路”,津津乐道关于“化龙桥”的种种传说。

  重庆是一座有着几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城。因为是古城,远来的游客,在这儿爬坡上坎,穿行在老街旧巷,看到的不光是黛瓦粉墙,还有斑驳的岁月。洪崖滴翠的写意,字水宵灯的迷离,还有那浮图夜雨,如泣如诉,撩拨着人们的心弦……

  城市改造不可避免地会带来新老地名的交替。但是,城市地名的交替不能“失忆”,假如我们连城市的记忆都可以忘却,那么我们又从哪里去寻觅历史文化的底蕴,体味城市文化的厚重?

  幸好,对老地名的保护和传承正被越来越多的人所重视。比如前文提到的“灵隐路”和“嘉陵路”,将在改造完成后的化龙桥片区继续使用;再比如,随着朝天门广场的拆迁和改建,一大批老街旧巷将成为历史,但来自渝中区民政局地名科的消息,诸如“信义街”这样的老地名,还是要被保留的。

  老地名掌故

  ◆老重庆的十七道门

  重庆古城多城门,“开九门,闭八门,九八一十七道门”。据说,这十七道城门,是按照“九宫”、“八卦”之象而构筑的,以示“金城汤池”的寓意。至今,“朝天门”“临江门”“通远门”等依然朗朗上口。

  ◆千厮门

  按照《重庆地名志》记载:千厮门在古重庆城北部偏东,明洪武初年在南宋故城旧址修砌,城门上书“千厮”字样。

  据说,千厮门的得名源于《诗经·小雅·甫田》:“乃求千厮仓,万斯仓,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盖以当年城门内有贮存粮棉的千仓万仓而得名,是祈祷风调雨顺,丰收满仓之意,预祝农事丰收。

  ◆七牌坊

  清朝时期,大坪一带是重庆到成都的驿道,当年被称为“东大路”,是出通远门后经两路口至成都的首个驿站所在地,官员送行都在这里。

  在清同治七年(1868年)至宣统三年(1911年)间,这里陆续修建起5座节孝坊、1座百岁坊和1座乐施坊,七牌坊因此得名。

  在七牌坊附近不到百米的石板街道两旁,曾经耸立着清道光年间到民国初年的20多块巨型石碑,成为曾经繁华驿站的唯一实物见证,是主城区内最大规模的碑林。碑刻主要内容涉及德政、忠孝、贞节等。碑文从不同侧面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风土人情、文化、艺术等风貌,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然而,随着城市的改造和道路的拓展,七牌坊的石碑已散落各处,“七牌坊”这一老地名,也已成了历史烟云。

  ◆以数字取名的街巷

  一牌坊(现解东路)、二府衙、三圣殿(现凯旋路)、四方街(现太平门)、五福宫(现金汤街)、六楞碑(现八一路)、七星坎(现临江路)、八蜡庙(现曹家巷)、九尺坎、十八梯、百子巷、千厮门、万寿宫(现陕西路)。

  ◆以方位取名的街巷

  天官府、地母亭、上黉学巷、下回水沟、左营街(现新华路)、中大街(现解东路)、右营守备署(现凤凰台)、西三前街、西三后街、大阳沟、小什字、东升楼、西三街、南纪门、北区干路(现沧白、临江路)。

  ◆以五行取名的街巷

  金沙岗(现节约街)、木货街(现较场口)、水巷子、火药局街、石门坎。

  记者 陈维灯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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