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滚动| 国内| 国际| 军事| 社会| 财经| 产经| 房产| 金融| 证券| 汽车| I T| 能源| 港澳| 台湾| 华人| 侨网| 经纬
English| 图片| 视频| 直播| 娱乐| 体育| 文化| 健康| 生活| 葡萄酒| 微视界| 演出| 专题| 理论| 新媒体| 供稿

摄影家邓伟:一生只做一件事

2013年02月16日 15:24 来源:北京晚报 参与互动(0)
摄影家邓伟:一生只做一件事
学者俞平伯 摄于20世纪80年代
画家石鲁 摄于上世纪1981年

  “人,出生的这天,就决定了人的死。人,活在世上都是有一定的定数的,只有长短不同而已。我感觉值得庆祝的不是自己的生日,而是在生命历程中,为了事业战胜困难经受住挫折以后的时刻,并非取得成功之后的庆祝。如果一个人能够庆祝自己战胜了失败,那才算是对自己的衷心的庆祝。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1992年4月13日日记,这一天也是邓伟的生日

  邓伟

  摄影作品

  2013年2月3日,中国的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这一天,我无知无觉,只在家平静度过。2月4日立春,单位组织了一年一度的春节茶话会,有节目表演也有抽奖,内容很丰富。可我在去单位的路上接到一个短信,一瞬间,竟然觉得这是个误发的消息。怎么可能,一个像他那样的人病逝,怎么可能没有什么预兆?“就在昨天离世,你可以去微博搜搜”。发短信的人回我。

  单位的活动很喜乐,大家乐,我也跟着乐。但低头看手机,又瞬间泪湿眼眶。时哭时笑,荒诞如这个世间,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参加完该参加的活动。此时手机上的微博,这个消息已经在广泛转发,来自他曾经的同学、他所教的弟子。我已确信这一切是真的:摄影师邓伟,真的离开了人间。谁说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突然感到,人与人之间,一段时间的没消息,很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坏消息。

  “肺癌,他不让说,也一直在封锁消息,他不愿意别人去看望他。”很快我又从一位知情人那儿得到他离世的最基本的事实。我那时拼命在想,我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去年,去年的六月吧。我那时正在筹备伦敦奥运的文化版面。我能想到的作者中,排在第一的当然是邓伟。这些年,他旅居英国,拍了不少伦敦的照片。每次因为他出书,我们都有一次相见。对于我这样长年做图书版面又和他相熟的编辑来说,他原本可以打个电话,然后用快递的方式将书交给我,并且知道我会认真对待。但他仍坚持见面,“好久没见了,见面聊聊,地点你来挑。”这样的电话相约,几乎贯穿于他1999年后的每一本书的出版,而我之所以一口答应,也因为,每次他的出现,都如一面镜子,能照见我做事的疏懒与倦怠。我指的是就梦想的实现而言。

  邓伟珍视梦想,所以你只要说一个愿望,他都会鼓励你努力去实现它。而与他交往这么多年,我只见他踩着坚实的台阶,一步步向梦想迈进,而我和他聊天说起的许多想法,都好像被平庸的生活挤压磨碎。执拗、认真,务实,而又谦虚,是我对他始终如一的印象。没有改变,甚至包括,旅英多年,已经能用英语顺畅地与人交流,但我看到的,仍然是一个有着老北京底子的邓伟,知礼又知面,谦虚地面对自己,也面对这个世界。

  梦想的最初

  以书结缘,与邓伟相识已经十年有余,最初接触的是江西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邓伟眼中的世界名人》画册,以及《我眼中的世界名人——邓伟日记》,很快又被他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世界名人肖像展”震撼,使我有了更深地了解他、写作他的想法。当然吸引我的还有,能拍出这样精美人像的邓伟,竟然有着一双孩子般单纯与澄澈的眼睛。相对于镜头的准确利落,我甚至觉得他的言语表述有些“笨”。我那时好奇的是,这么一个嘴拙之人,何以说服那么多素不相识而又声名显赫的人允许他拍摄呢?因为我后来知道,就连说过吃了蛋何必看下蛋的鸡的钱钟书,也进入了他的中国文化人拍摄系列,这一切的最初,是怎么达成的呢?

  当年的采访文章,在今天的网络上已经找不到了。但如果让我回想,我依旧能说出当时他告诉我的一部分:萌生了拍100个世界名人的计划,他便一笔一画地写信,寄出,然后等待;四年之后,他等来的第一封回信是一个失败的消息:香港船王包玉刚不同意他来拍摄。但这显然没有打击到他,1990年,他仍带着这样的梦想,去了英国。

  我后来才慢慢意识到,一个书媒人采访邓伟,实际上是多么徒劳的事情。因为所有的这些细节,都被他记在了日记中。以他特有的摄影师笔法:准确、精练、只叙述不抒情。而通过他嘴中表达出来的,一点不比日记中多多少。但我仍然愿意一次次听他讲,并且在自己的头脑中幻化成一幅幅画面。

  我想象着,乍到英国的邓伟,如何在一间租金仅35镑的蜗居中开始学着异国生存。那个房子太小了,以至于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器材设备包括衣服都搁在朋友那里。那双梦想着拿照相机的手,如何攥着一个几公斤的熨斗,在工厂从早晨6点干到下午6点。因为干的活儿的种类太多,以至于最后一位雇主聘他时,他已经是一个洗衣、炒菜、整理房间样样出色的用人了……

  比起后来他在摄影世界纵情驰骋的传奇,这些与摄影无关的事情,越来越显得微不足道,但它仍是感动我的最主要的部分。无数次面对邓伟,我都会想,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原本都是有一个梦的,但我们的梦,在坚硬的现实之中变成泡沫。或许并不是现实之墙太坚固,而是我们自己不够坚韧——记得很多年前,有次聊天,我多多少少流露出想到异域一看的想法。“不多,哪怕一个月。”他听了并不打击我,而是说:那你英语必须过关。时隔这么多年,眼看着我的英文一天天地烂下去,我就知道,一个人想要成就什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我又必须说,即使最初的梦想很纯真,后来也多少有些实现,但到最后,仍然能保持梦想的纯度,是一件更不容易的事。这么多年,我有幸同时也不幸地看到,许多奋斗成名的人,再不是我最初见到的那种眼神与表情,他们开始为名气所累,或者已经意识到,名气可以为他们换取什么,心有杂念,眼神就开始变得浮泛而游移。而我每次见到的邓伟,仍然可以让我见面就说出:你还是没变啊。

  他会客气地回应:哪儿哪儿。这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当然可以说,时间是把杀猪刀,一个人怎么可能绝对的没变呢?这里我指的是他的眼神以及他对世界的认知与看法。而我偏又处于成熟与改变之中,所以有时见面,竟然也挑衅地问他:为什么你的镜头只对准美好的东西。我知道有的摄影师,专拍垃圾场也拍得天下知名;有的专挑废弃的工厂拍摄,原生态的镜头后是另一种摄影观念在支撑,我其实想问的是:这么多年,难道你的摄影观念一点没变?那时候,我的眼前正放着他新出版的一本《中国美术馆馆藏邓伟捐赠作品集》以及《邓伟文集——门,轻轻地敲》。

  他听了有些孩子气地着急,以为我指的是他的观念落后。“笔墨当随时代”,他举了自己一幅作品《时刻表》。那是他参加中国举办的《艺术与科学国际美术展》的入选作品,表现的是英国东部的老火车站。它早已经弃置不用,现在被装饰一新,用做旅游者的怀旧体验。作为旅游者邓伟到达那里,早上离开,晚上返回。一来一往间,他拍下了两个内容,一个是挂在墙上的老时刻表,另一个是带着板擦印儿的公告牌。将这两个细节解释给我,邓伟说,我想表达的意义是:时间是最公正的刻度,但相对于每个人的内容又各个不同,那些改变人生的细节也许就昭示在这张公告牌上,或许只是一次失物招领、或许只是一张寻人启事……

  他还特别向我解释:这张照片显示了特别的制作工艺:数码打印,打印材质是中国宣纸。中国式的镜框托裱方式,四周用四枚银色不锈钢钉固定。是中西文化的结合,利用了公告牌板擦印儿的水墨效果。另外一幅《伦敦印象》,完全是印象派的拍摄法,记录的是他对居住十七八年的城市的理解。

【编辑:蒲希茜】

>文化新闻精选:

 
本网站所刊载信息,不代表中新社和中新网观点。 刊用本网站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违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106168)] [京ICP证040655号] [京公网安备:110102003042-1] [京ICP备05004340号-1] 总机:86-10-87826688

Copyright ©1999-2024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