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历史小说《小说十八史略》：再现中国历史

　　《陈舜臣十八史略：易水悲歌》【日】陈舜臣 著 廖为智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6月

　　说起诸葛孔明，好像后世的人一致认为他是个作战能手，实际上他只是行政、政治方面的能手，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小说十八史略（套装全五册）》已走进中国读者的视野。这部在日本经久不衰的经典巨著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以全新的视角和形式翻译出版了。这是华裔畅销作家陈舜臣的代表作。陈舜臣作品在日本家喻户晓，被誉为日本中国历史小说第一人。《小说十八史略》是他运用小说手法再现中国历史的创作典范，开创了日本历史小说创作的先河，是日本人了解中国历史的一个窗口。

　　众所周知，中国史书《十八史略》是宋代学者曾先之所撰。《十八史略》如书名所示，是十八史的通俗版本，并非历史专著。这部史书在室町末期传入日本，江户后期风行于世，明治时期不仅被视为史书，还被当做汉文的教科书，流传至今。

　　看到《小说十八史略》的书名，或许读者误认为是曾先之的《十八史略》，或许猜测是以《十八史略》为范本的再创作？其实都不然。陈舜臣的《小说十八史略》只是借鉴了“十八史略”的书名，其内容则独辟蹊径，描述了从古代神话传说到两宋王朝的漫长历史及芸芸众生。

　　为何《小说十八史略》会风靡日本？陈舜臣在通读中国历史的基础上，借鉴近年的历史研究、出土文物等成果，将虚构的内容与真实的历史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让小说情节在大脉络上与历史吻合，细节处又穿插着合理的推理和想象。让人仿佛置身在遥远的过去，有身临其境之感。

　　综观各类历史书籍，大多以历史事件为主线，似乎人物只是历史的陪衬，而该小说正好相反，是以人物为描写中心，历史事件反而成为背景。例如，小说开场白：“人——还是普通人。生命目的在于探究为人之道。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历史观。”这道出了小说的创作核心，即重点描写人性这个深奥的主题。陈舜臣曾说：“中国历史是权力斗争的历史，权力斗争的中心不外乎是人。总之，人们喜欢历史，可究竟又从历史中学到什么？”

　　陈舜臣曾被称为“人性化”作家，《小说十八史略》不愧是充满人情味的经典。书中人物都有与生俱来的本性，有美丽的一面，更有隐晦的一面。具有中国文化背景的陈舜臣，因长期生活在日本，其文学创作理念和意识与中国本土作家有所不同。他笔下的历史人物缺少英雄气概，显得平凡少激情。或许不写英雄而写“人”也是小说的另一大看点。

　　陈舜臣在谈到小说创作时说：“历史是人创作的，换句话说，是胜利者书写了历史。所以要对历史持怀疑态度。”有关对唐太宗李世民的评价，陈舜臣认为《旧唐书》太过于美化李世民，让人难以相信。该小说描写了历史明君——李世民的另一面。李世民在唐高祖面前沉默寡言，不显山露水；在背后却磨刀霍霍，精心策划。他先将锋芒隐藏起来，使对方认为自己是庸才，并非争夺皇位的对手。 一旦时机到来，李世民在皇位面前，什么圣上什么手足之情都全然不顾，弑兄杀弟夺取王位。暴露出人之本性的另一面。

　　小说对诸葛孔明的描写令人耳目一新。由于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历史上再也没有比孔明更受人喜爱的人物了。孔明大志未遂身先卒，具有浓厚的悲壮色彩，所以是最被粉饰化、圣人化的历史人物。陈舜臣认为孔明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其实他没有随机应变的才能，只是受到了众人的拥戴，才被后人圣人化英雄化。陈舜臣如实说来：“说起诸葛孔明，好像后世的人一致认为他是个作战能手，实际上他只是行政、政治方面的能手，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吴越之争”在中国几乎人人皆知。小说令读者不仅能看到刀光剑影的厮杀场面，还能领悟出透彻的道理。“吴越之争”以越王勾践的胜利告终，而谋士范蠡却从此隐姓埋名，逃亡他乡。陈舜臣总结为：“可以与之共苦，但不能与之同甘”。即在国难当头时，越王勾践能与范蠡同患难；而取得政权后，却不能同享甘甜。人在患难之中易保持清醒头脑，而在胜利时却易冲昏头脑。人们从历史典故中能窥见人性的缺憾，从历史故事中汲取经验教训，免得重蹈覆辙。

　　在商业高度发达的今天，《小说十八史略》还有一个令作家做梦也没想到的用途。这就是有些读者将历史小说当成学习职场政治、处世技巧、平衡权术的教材；还有些读者为处理公司或商战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在小说中寻找身边人物的原型，甚至对号入座，分析应对策略。

　　历史是生活的过去，也是生活的延续，不同的人对历史有不同的看法，这就是“历史观”。读不同版本的小说，领略不同作家的历史观，无疑将成为一种阅读趋向。在中国读史热的今天，各种历史小说已成为新的热点。在日趋加速的全球化进程中，人们的精神正处于最活跃的状态，人们的阅读审美倾向正朝多元化发展。（曹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