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学“走出去”遭遇冷板凳 专家：急不得

　　图博会现场。 本报记者 孙戉摄

　　《后宫甄嬛传》等畅销书版权输出国外，《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却多年没有动静

　　一年一度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正在中国国际展览中心(顺义新馆)举行，近些年刚刚推出的作品纷纷被国外出版商相中，流潋紫的《后宫甄嬛传》版权输出日本，格非的《隐身衣》输出美国，刚刚出版的《卖菜叔日记》也被英国、韩国出版公司看上了。反倒是一些在国内行销多年的经典之作，一直待字闺中。

　　在北京出版集团展台，和往年一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穆斯林的葬礼》26年卖了220万册，《平凡的世界》25年各种版本卖了500万册，但两部在国内影响深远的经典文学作品却在版权贸易上一直坐着冷板凳。

　　《穆斯林的葬礼》

　　曾翻译部分章节

　　准确地说，《穆斯林的葬礼》曾经有过短暂的“出国”经历。

　　霍达昨天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说：“1991年以来，中国文学出版社和外文出版社，陆续出版了《穆斯林的葬礼》英、法、乌尔都语等多种文字的译本。”但霍达回忆说，当时基于翻译者有限，只翻译了写玉的那部分，英文版书名因此叫《玉王》，但反映该书整个面貌的译作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本。

　　2005年，英国麦克米伦出版公司和北京出版集团旗下的十月文艺出版社商谈《穆斯林的葬礼》，希望将其引进，“我记得相关负责人当年调离后，这事儿就搁浅了。”霍达说。

　　尽管曾出过部分译文，该书出版方、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也认为，此前推出的外文版都是国内主导的图书“走出去”，效果并不理想。

　　“我不希望讨好任何人，不想为了让自己的书卖出版权，到处去找外国人，我没这个兴趣。”霍达说。但韩敬群和他的同事依然对《穆斯林的葬礼》“走出去”充满了信心，北京出版集团版权部版权主管李姬回忆道：“我记得多年前进行版权谈判时，《穆斯林的葬礼》超过百万册的销量一开始就有点吓着外国人了。”但她认为，巨大的销量并非国外版权代理商考虑的首要因素，他们更看重作品跨时代的家族史，关注在历史大背景下的宗教、家族故事，而这些特质都是《穆斯林的葬礼》所具备的。

　　但无论怎样，译者却是横亘在其中的巨大障碍。“《穆斯林的葬礼》牵扯到穆斯林历史、文化，还有玉器知识等很专业性的内容，翻译起来绝不可能轻车熟路。”尽管如此，韩敬群还是冒险做过尝试，“我曾鼓起勇气给《金山》中文版译者、英国汉学家哈曼女士写信，但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也许是她没收到，也许是对翻译有顾虑。”

　　好在挑战《穆斯林的葬礼》的英文译者最近出现了，经过版权代理商的牵线，一位美国译者正在努力耕耘，据说已经翻译出了部分样章，“我不知道译者是谁，而且还未看到翻译样章，翻译也从未和我沟通过，如果样章不满意，我不会同意出书。”霍达说，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作家，能让自己不满意的东西随意面世。

　　《平凡的世界》

　　“亏”在写作手法上

　　和《穆斯林的葬礼》的经历有所不同，《平凡的世界》至今从未“走出去”，更多是因为东西方文化视野的差异，还有就是作者的写作手法。

　　“欧美读者更愿意看反观乡愁的作品，他们阅读文学作品的视角和我们有所不同。”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邹亮分析说。

　　而在谈到作品文本时，邹亮认为：“路遥忠实于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相比之下，莫言、余华、苏童、格非的写作和外国文学潮流亲和力更高，文本本身和欧美人阅读习惯更接近，因此‘走出去’会更容易一些。”邹亮透露说，该社推出的作家艾伟的《越野赛跑》已经进入翻译阶段，“意大利版权代理商当时看过这部书后评价说，这不就是卡尔维诺的风格吗，很有些童话色彩。”邹亮认为，从中可以看出在引进中国文学作品时，国外出版商的某些选择标准。

　　对此，韩敬群认为，《平凡的世界》不一定要把目标瞄准欧美，在亚洲地区它应该有自己的市场。“我们2010年出版《路遥全集》，在编辑过程中，结识了来自日本的路遥研究专家安本实。他慷慨提供了未收入全集的路遥作品原件和复印件，我们在编辑全集时进行了补充。”韩敬群预测，路遥作品中对亚洲地区那些处在城市化过程中的读者，相信会引起共鸣。

　　而路遥女儿路茗茗也同样期待父亲的作品能走向更广阔的地方，“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不过这要看机缘。”她说，下一步将和十月文艺出版社商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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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张炜：

　　文学“走出去”急不得

　　图博会上，一本售价0.99加元的小书《张炜，中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首发，该书由加拿大皇家科林斯出版集团有限公司出版、该公司合伙人艾瑞克·阿布汉森撰写。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本小书背后还蕴含着一个推广中国作家张炜的大行动。

　　今年1月，常年居住在北京的艾瑞克和张炜签署了协议，将向全球推荐、翻译、出版、发行其全部重要作品，但艾瑞克坦率地表示出对此次合作的担心。“当文件签署的一刹那，我和我搭档的手都在颤抖。”艾瑞克说，他想让中国文学走遍世界各国书展，但一直走得很艰难，因为要跨越太多语言和文化的障碍。正因为如此，为了更好地向世界推广张炜的作品，艾瑞克改变了单方向推广的传统方式，而是采取不慌不忙的战略，先出这本定价0.99加元的小书作为铺垫，让更多的国外读者熟悉张炜，再出《张炜短篇小说精选》，最后推出张炜的其他大部头作品。

　　“这几年我陆陆续续会有十几部书推出外文版。”张炜说，包括《古船》、《九月寓言》在内的几种译本翻译还在改进之中，“国外翻译很容易把我写的传奇故事翻译出去，但是从语言层面，很难得到有效传达，还需优化。”张炜表示，他希望自己作品的翻译之作要有诗境，以及语言的特质，包括地方性。

　　“关于我小说的外文版，经过专家的鉴定后，我这十几年否定的有十五六种。”张炜称，能翻译中国文学作品的翻译家，不像想象得那么多，这支翻译队伍全世界也就150人至200人。

　　张炜因此认为，中国文学作品“走出去”的关键问题是缺乏优秀翻译。既然这样的状况一时很难改变，“走出去”就急不得，不管质量而急于“走出去”实际上是一种自卑的心理。（本报记者 路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