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婚姻观：一夫一妻制深入人心

　　“惧内”段子中的蒋介石不免有几分可笑，另一方面，他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同情的对象，停妻再娶的事好像倒没人去追究。民国是新旧交替最为戏剧性的时期，离婚仍是一件大费周章的麻烦事，不少人的婚姻仍依违新旧之间，旧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并未解除，身边则是自由恋爱的伴侣。蒋介石在婚姻观念上决非新派，一九二一年他经孙中山、张静江介绍与十五岁的陈洁如结婚，就根本没动过与前面两位妻子离婚的念头。而宋美龄又岂是区区陈洁如可比？依违两可宋家是决不答应的。故蒋介石在报上郑重声明与三位妻妾脱离关系，蒋宋婚姻于是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至于对蒋离婚一事的宽容，在社会上层固然有观念开放的因素，在下层则未必———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是个大人物。民国第一要人，岂不就相当于过去的皇帝，而皇帝，还不是要怎样便怎样？

　　蒋的《我们的今日》有言：“余二人此次结婚，倘能于旧社会有若何之影响、新社会有若何之贡献，实所大愿。”隐然有移风易俗之念。只是，在百姓的眼中，即便他三宫六院，也是该的。至此我该交待，在此八卦蒋氏婚姻，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乃在引出一则村夫村妇的婚姻喜剧———在那对男女为婚姻而起的纠纷中，蒋介石出人意料地“在场”了一下。

　　故事的主角是赛珍珠的一位女仆，李嫂。李嫂是个寡妇，极强悍且有一份理直气壮。她的经历很有戏剧性，与别家的一个男仆好上了，两人也曾情书互传，山盟海誓，但那男仆后来消失了，直到在街头被李嫂碰个正着，原来又和另一寡妇好上。李嫂便将他带回，锁在赛家地下室中。后因那男仆叫嚷着要出来，事被赛珍珠知悉了。赛便让那男仆表态，男的说，娶李嫂也不错，于是二人结婚了。谁知过了一阵男仆想起另一相好的好处，便要走人，李嫂闻言大怒，又复将他锁起。赛再询问时，李嫂告诉她那男人的心思：两个女人他都想要。愤愤然评论这糊涂心思时，李嫂提到了蒋介石：“革命以后就不能有两个了。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他又不是蒋介石！”——— 她不知道，蒋介石也将只能有一个女人了。

　　这故事是从赛珍珠自传里看来的。赛是个不大有幽默感的人，但她记下的李嫂故事真是有趣。最有意思的是，她将两段“罗曼史”扯到了一起：“当这段厨房罗曼史正在进行时，新的国民政府中正在发生着比这重要得多的罗曼韵事。”后者，当然就是蒋宋的婚姻了。(余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