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揭秘：很多母题来源于民国武侠小说

　　金庸小说热，持续多年，可以说至今还不算消歇。然而，在众多谈论金庸的话题之中，追溯金庸小说的故事题材来源的，一直是薄弱环节。而探讨佛经故事母题、还珠楼主小说与金庸创作关系的，就更加稀少。刘卫英、王立的新著《金庸小说母题及中外比较研究》，为我们拓展了不少这方面的思维空间。在多年研究的基础上，著者从主题学角度，对金庸小说的一些重要的母题、意象的中外文化渊源，进行了专题探讨。

　　首先，该书对于外来故事母题的梳理，体现出一种指向跨文化之旅的眼光。基于母题流传的基本定位，著者以中古汉译佛经故事为主，努力寻究金庸小说母题的外来渊源，如《神雕侠侣》中一伙隐侠驯养的“动物大军”何以不多不少，偏偏是“五百头”？在反问“这数字岂是偶然”之后，著者援引《增一阿含经》中青牛、孔雀、金翅鸟、七头龙、白鹤、虎、狮子、朱尾马、六牙白象等的数量竟然都是“五百头”，证明“五百”是佛经中经常出现的数字，是形容其多的套语，实际上，并非真的就是“五百”这一不多不少的整数。而且，金庸并非最早借鉴佛经动物大军描写的，平江不肖生就写过方绍德用法术招来大队猴群，还珠楼主也写过一千多只大象聚集在巨人兄妹麾下作为“兽军”开路，等等。这样，论著就将武侠小说的文本构建，置于一个中外文化交流史的视野上，拓宽了武侠小说研究的思路。

　　其次，也许是更为重要的，是该书对金庸之于民国武侠小说母题借鉴的揭示。如对《神雕侠侣》中小龙女传授杨过借助动物练武的捉麻雀描写，其将麻雀作为武功增进的练武工具，著者即找出了平江不肖生《近代侠义英雄传》写瞿铁老传授吴振楚的“揽雀尾”功夫、姜容樵《武侠奇人传》写太极名家健侯以此类功夫教训“盖九省”邬仲达，从而指出金庸写借助麻雀练武，就得撇开以往的眼光，是一种“陌生化”审美营构，调动起人们新奇的感官刺激和情绪。

　　不过，该书更多篇幅是对于卷帙浩繁的还珠楼主小说的挖掘，指出《天龙八部》中咬死闪电貂的血红蛤蟆“莽牯朱蛤”，来自还珠楼主《云海争奇记》中斗杀毒蛇的“三眼神狳”，其“目锐势猛，心思灵巧，善通人意”，金庸让两个毒物互相抵消，解貂毒、通经脉，则是“基于服食增功力母题思路的一个成功编创”；至于闪电貂形象，著者指出，除了其印度和本土渊源之外，还离不开还珠楼主《青城十九侠》的上古异兽“五爪飞狸”描写，金庸将其改造得灵巧、俏皮，使其具有可爱的小动物特点和亲和性，与拥有它的美貌少女钟灵的身份性情相配。如此证据确凿，阐发得体，引人入胜。

　　由于历史的原因，学界对于盛极一时的民国武侠小说，研究远远不够，而加深这一研究，无疑也有助于对金庸等小说创作的客观定位和全面审视。(李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