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苦行记》：马克·吐温的“大话西游”

　　《苦行记》　马克·吐温著　刘文哲 张明林译　漓江出版社出版

　　拿起《苦行记》，从任何一页开始翻阅，都可以看到19世纪淘金热时期美国西部如火如荼的生活画卷。

　　在这缓缓展开的西部风情浮世绘中，金脉矿山连绵不断、沙漠和草原无边无垠、强盗与牧民纷争不断、淘金者跋涉的身影茕茕孑立……主人公长达数年的历险生涯由一个个短小的章节串联起来，在马克·吐温的笔下娓娓道来，举重若轻。没有经过严密的罗织，常有旁逸斜出之笔，松散错落却又自然流畅。

　　《苦行记》是一部很难归类的作品。日记体的自然平淡与传统小说的旨趣有着微妙的差异；夸张丰盈的想象又与一般散文大相径庭。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格列佛游记》式的奇幻想象，感受到《堂吉诃德》式的浪漫情怀，甚至在扑面而来的瑰丽色彩和神秘气息中，你会恍惚想起伴随童年的《西游记》甚至是《镜花缘》。

　　书名既为“苦行”，书中便自有艰难险阻九九八十一难。伴随着主人公的每一步前行，都是粗犷的自然蛮荒和浮华的人心鬼蜮带来的危机与挑战。马克·吐温时而惊魂甫定地描述邮车夜行的惊险历程，时而粗犷不羁地吹嘘海盗的离奇传说，时而用谵妄的语调弹唱着老人与山羊的温暖记忆，时而背上淘金者的行囊在山野间艰辛寻觅。在这些旅途见闻中，也会插入关于历史地理的章节。或介绍矿业知识、或描写地理风光、或记叙风俗传奇，旁征博引，足见笔力之深厚。

　　但作为一部幽默文学的典范作品，《苦行记》的基调却是乐观轻快的。马克·吐温用“大话”的方式记叙这次西游故事，用轻快的节奏和诙谐的语言记录旅途见闻。这些经历虚虚实实，犹如色彩斑斓的万花筒般引人入胜。一章章的故事如同一幅幅漫画：每章起首处的概要即可看出简洁诙谐的风格，章节的具体内容则更是妙语连珠，常有惊人之语，逗得读者捧腹不止。而章节间形散神不散的疏朗结构，更让整篇长卷显得错落有致，平易近人。

　　当然，说《苦行记》是幽默文学的典范，绝不仅限于它的诙谐荒诞、逗人捧腹。在这部书中，比起奇幻的故事和幽默的文字更动人的正是马克·吐温的人格魅力。

　　他以赤子之心游历四方、以好奇之眼面对世间万物：在他笔下，不仅有妙趣横生的植物、动物，也有众生平等、物我合一；不仅有个性迥异的男人、女人，也有人情人欲、世间冷暖。他更以坚韧的神经承受挫折、以强大的意志不断前行：在荆棘密布的征途，他不畏艰险、始终没有停止微笑和歌唱；在众声喧哗的年代，他毫不留情地批判揶揄投机钻营和罪恶暴力，坚守勤奋进取的初衷……

　　没有匪夷所思的精巧结构、也没有醍醐灌顶的博大意蕴，《苦行记》的世界光怪陆离却又芜杂纷繁。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马克·吐温的“大话西游”中，那种随处可见的想象、激情、浪漫和勇气，正是身处现代水泥丛林中的都市人所最缺乏和向往的。

　　阅读《苦行记》，呼吸泥土的芳香、聆听北风的呼啸、感受如火如荼的浪漫激情，也许我们就会有勇气重新出发，寻找属于我们的那片风景。张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