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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谈作品受西方青睐:这其中有巨大的偶然性

2014年03月24日 15:21 来源:北京晚报 参与互动(0)

 

  记者:你始终觉得自己的书如此受西方青睐是一个偶然?

  麦家:我今年都50岁了,这是我第一本英语小说,说起来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说,我这种状态就是中国文学走出去的现状。并不是说你在国内有影响就可能,其中有巨大的偶然性。如果我的翻译当初没有在机场书店看到我的书,他的爷爷没有从事情报工作,可能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我只能说自己在合适的时候遇到了合适的人,说是机缘巧合,或是运气吧。

  记者:能说说《解密》是在什么样的机缘下,企鹅社找到您要出英译本?

  麦家:我的那位翻译Olivia Miburn,她中文名叫米欧敏,她在上海坐飞机,在机场逛书店看书的时候看到我的《解密》和《暗算》两本书,书封面介绍这是写密码破译专家的书。特别巧,她的爷爷是“二战”时期的情报人员,和阿兰·图灵是同事。她看过之后觉得很好看,决定翻译给爷爷看,根本没想到要和出版方联系,就自己先翻译了8万字。后来她碰到了著名的汉学家蓝诗玲,鲁迅就是她翻译的。蓝诗玲是她在牛津的博士同学,和出版社很熟,就拿着这8万字给企鹅看。他们看到我的书觉得很意外,觉得中国作家竟然能写出这种书来。

  记者:有外媒评价这本书的翻译“颇有古风”。

  麦家:我的翻译和我、和出版社的关系都很神秘。她是个英国人,两岁就跟着父母到中东去,父亲是土耳其语教授,母亲是波斯语教授。她问父亲世上最难学的语言是什么,父亲说是中文,她就决定学中文。她考上了牛津,从本科读到博士。她的博士研究方向是先秦文化和吴越古汉语。在翻译我的书之前,她读的中文书全部都是孔孟的书,年代最近的是冯梦龙的。她的工作是在韩国首尔国立大学教中文,她曾经一直觉得,翻译是非常低档次的事。

  记者:能不能说悬疑、破译密码等,其实也符合西方读者的口味?

  麦家:我也很好奇,就问他们为什么要翻译我的书。他们回答很简单,就觉得好看。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书其实没有地域性,同以往西方理解的文学不太一样。之前我们国家走出去的文学都是贫穷的农村、扭曲的爱情,这些讲中国风土人情的书对西方读者是有隔阂的。

  记者:听说《解密》写了11年是因为屡次被退稿?为什么会被退稿?

  麦家:题材有点敏感,当时我也没有名气。早期作家成名容易点,后来的话成名很难,每个山头都已经有那么几个人了。《解密》被退稿17次,写了11年。反复地被退稿,我就回去修改,改了再投稿。退回来怎么办?我就放在抽屉里,当时很伤心、很绝望。一两个月,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就又开始折腾,又去投稿。当初觉得痛苦的东西,现在想起来都是甜蜜。《解密》就是我的磨刀石,这不是一本书,这是我的整个青春,半部人生。修改17次后,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21万字,但是最初我写了至少121万字,删掉了100多万字。加了又删、删了又加,穷折腾。很多西方评论家对我小说里迷宫一样的结构赞不绝口,因为我打磨的时间太长了。《暗算》都不是灵感写出来的,而是我的心血。我真的是下了功夫。很多作家都多多少少把自己性格投射到小说里。我身上有一种偏执的、较真的东西,也遗传到了《暗算》的主人公身上。

  记者:您现在平时就待在“麦家理想谷”?它是个私人图书馆?

  麦家:是个书吧,我希望让喜爱文学的年轻人到我这里来,可以免费地读书、免费地喝饮料。如果被我看中的年轻作者,还可以在我这里免费吃住两个月。我有个公共邮箱,一个月给我寄来的稿子有上千万字,我就雇了四五个编辑,淘出100万字来,我再看。起因其实很简单,我觉得这些年有名有利,都是文学给我的,我还想还给文学。我和有些作家不一样,有些作家是一夜成名,我是从1986年开始写,到2002年才出第一部长篇。我的那种被埋没、被打压的感觉可以想象。现在的年轻作家,肯定也在经受我曾经经受过的那些事。

  记者:这次你签的美国FSG出版社是个诺奖获得者辈出的出版社。

  麦家:我只有一个身份,作家。如果有时间、有心情,就继续写一点自己擅长的小说。我在媒体上已经宣布过了,我永远不可能得诺奖。FSG确实已经有22位诺奖的获得者,我就简单地回答,永远不可能得。其实每个大牌的出版社都有几个诺奖获得者,只能说明这个出版社很厉害而已,不代表我也会得奖。

  记者:不少英美的评论家都用“好看”形容你的小说。

  麦家:应该说我的小说还是很强调故事性,强调悬念的设置。在这种新媒体时代,小说家可以说被逼到了墙角的墙角,唯一的一个阵地就是讲好故事,通过故事去征服读者。上世纪80年代,大家会带着一种研究的目光去看待你的小说,现在的人没有这种耐心。我也是这样,这个时代会裹挟着你往前走,阅读的耐心和接受度已经被无限地降低了。上世纪80年代开始看文学作品,一年中国就出5本长篇小说的话,讲的不好听一点,你好看我也得买,不好看我也得买。现在每年出5000本小说不止,谁能读得过来啊,我撑死了就读50本差不多。挑选其实就是凭个感觉,觉得这个书好读。

  记者:你觉得现在中国作家在讲好故事方面擅长吗?

  麦家:中国的传统作家其实是抛弃故事,有点误入歧途了。中国的网络文学为什么会那么兴起,就是传统的作家不会写故事、瞧不起故事。我们这一代作家,包括我自己,都曾经有一度瞧不起故事。甚至文学界有这样流行的说法:如果谁的小说可以用几句话来总结出主题,那这肯定是差的小说。我个人觉得,经典的小说肯定还是靠故事支撑的。

  记者:但是也有人质疑网络文学只有故事,没有带给人思考的内核。

  麦家:我的小说一度因为故事性强,被认为是文学性太弱。这种偏见持续的时间比较漫长,导致了我们的网络文学特别兴起。网络文学就是赤裸裸地给你讲故事,你到西方去,有没有这么兴盛的网络文学?没有。不过网络文学的变相兴盛,是我们这一代作家没有在小说的可读性上满足读者的需求。网络文学又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过于为故事而故事了,我们传统作家可能是过于为了主题而写作,以至于把故事的主干都压垮了。我们写出来的小说太难看了,说好听一点是太深刻了,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太艰涩了,所以读者抛弃了小说。

  本报记者 陈梦溪 J226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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