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让明清书商赚得满罐满钵 冯梦龙抓时机

　　“百家讲坛”名家韩田鹿登上“扬图讲堂”。

　　杜十娘的死并非被生活所迫，而是出于自由意志做出的主动选择　

　记者 桂国

　　核心提示

　　昨天下午，本报和市文广新局等联合邀请“百家讲坛”名家韩田鹿登上市图书馆“扬图讲堂”，主讲“今天，怎样读《三言二拍》”。

　　讲座现场，韩田鹿对《三言二拍》旷世奇文进行了深刻解读。本报今特辑录讲座以及采访内容，以飨读者。

　　当时写通俗小说为正统文人不齿

　　这恰恰说明还大有可为余地

　　中国的古典小说“浩如烟海”，但称得上名著的也就8本。长的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儒林外史》《红楼梦》，短的有《三言二拍》《聊斋志异》。在短篇中，《三言二拍》是白话文，《聊斋志异》是文言文。

　　《三言二拍》并非一部文学作品，它是明代晚期五部白话短篇小说集的合称。这五部作品集的具体名称分别是冯梦龙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以及凌濛初的《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

　　白话短篇小说并非明代才有。实际上，宋元时期，这种文学样式就已存在了，不过还不是非常流行。到了明代中后期，这一领域突然活跃起来。凌濛初在《初刻拍案惊奇》中谈到这些白话短篇小说，用了“无翼飞，不胫走”“而且纸为之贵”的话来形容，足见繁荣。

　　这一是因为城市经济的繁荣，市民阶层的人数和实力大大增长，带动了对白话短篇小说的需求；二是明代出版印刷业也远较宋元时期发达。

　　那时，写通俗小说是为正统文人所不齿或至少不屑的，非但不能带来名誉，相反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因此，通俗小说的艺术质量整体偏低。这恰恰说明还大有可为的余地。

　　《三言二拍》书商赚得满罐满钵

　　冯梦龙善抓时机 凌濛初选新话题

　　冯梦龙正是这样一个善于抓住时机的人。他把手边的宋元白话短篇旧作以及一些有意思的传奇小说、文言笔记、戏曲、历史故事搜集起来整理加工。兴之所至，写上几篇，这样就得到一百二十篇作品，汇成三集，每集四十篇。

　　“三言”的热销，自然让出版它们的书商赚得满罐满钵。这就引起了其他书商的眼热。他们找到了另外一个在通俗文学领域里也很活跃的人物——凌濛初。

　　当凌濛初开始搜集资料时，发现冯梦龙实在太厉害了，他对于宋元话本几乎是作了地毯式搜索，只好另起炉灶，选取古今传闻中那些虽然短小而可令人耳目一新的话题，终于演绎成了《初刻拍案惊奇》。《初刻拍案惊奇》原本就叫《拍案惊奇》，后来因为《二刻拍案惊奇》的问世，为表示区别，才改作《初刻拍案惊奇》。出版后，“翼飞胫走”。

　　眼看《初刻拍案惊奇》带来滚滚财源，书商怎肯收场？凌濛初在创作“二刻”时，已面临题材枯竭、江郎才尽，难以为继。于是“二刻”之后，凌濛初也就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没有再接着三刻、四刻地“刻”下去，“二刻”也就是终刻了。

　　传奇“转运汉”折射中西方财富观

　　那时人们的财富观念

　　有很大变化

　　《三言二拍》产生于晚明的作品，在商品经济繁荣的那个时代，人们对财富的观念也有很大的变化。在关于财富的故事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当数《转运汉遇巧洞庭红》了。

　　文若虚，“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人们叫他“倒运汉”。一年，他运了一批扇子去北京去卖，可自从他的扇子一到北京，北京就开始下雨，好不容易天晴，扇子上的字画却发了霉。好在文若虚多才多艺，人也俏皮，混得饭吃。

　　一次出海远航，他也没什么本钱，身边只有一两银子，买了一筐洞庭红，太湖洞庭山出产的橘子，也不过是为了路上解渴。但就是这一筐橘子，在一个海外的码头上，居然卖出了八九百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三十万的天价。后在一个海岛捡到了一只大“乌龟壳”，居然是龙子褪下的躯壳。里面二十四节肋骨，每节肋骨中都有一颗夜明的大珠。最后，波斯商人以五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文若虚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大富翁。除了运气好，文若虚能发财的一个原因是他同船的人所说出的，那就是心地比较仁厚。这其中也折射出中西方财富观差异，西方倾向于把财富看成是智慧所得，中国人则倾向于把财富看成是对美德的奖赏。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真正悲剧

　　出于自由意志做出的主动选择

　　《三言二拍》另一个重要话题——婚恋话题。毫不夸张地说，脍炙人口的名篇，十之七八都集中在这个部分。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卖油郎独占花魁》等，家喻户晓。原因很简单，两情相悦是人类能体验到的最为普遍的激情。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发生在瓜洲。讲的是李布政的儿子李甲到京城读书，遇到风尘女子杜十娘。杜十娘年方二十，色艺双绝。两人两情相悦。后来，富商孙富生了觊觎之心。他假装好意对李甲说，你千金散尽，再带一个妓女回家，不会被父亲谅解，要李甲把杜十娘卖给自己。杜十娘得知后，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随同万金珍宝，纵深投入茫茫江水。

　　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感情悲剧，但我们又可明显地感受到这个故事所具有的与我们以往所读到的多数中国悲剧故事都不大相同的意味。因为中国多数所谓的“悲剧”，其实都是“惨剧”。但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却不是如此。读罢故事，我们感到的是深深的震撼，感情上受到狂风暴雨般的洗礼。因为杜十娘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弱女子。拥有这笔巨额财富的她，不但完全可以不死，而且有很多选择的自由。杜十娘的死并非被生活所迫，而是出于自由意志做出的主动选择。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悲剧。

　　此外，《三言二拍》所宣讲的人生经验也非常丰富。比如《十五贯戏言成巧祸》里提到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一个本来可有着似锦前程的进士，因几句玩笑话，最终落得一辈子沉沦下僚。这就告诉人们不分时间地点开玩笑，常常会造成始料未及的重大损失。

　　这些人生智慧类作品，带给我们许多值得反思并引以为戒的人生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