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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农村人体模特谈初入行业:裸身煎熬欲吐 灵魂飞走(2) 查看下一页

2013年07月24日 11:40 来源:云南网 参与互动(0)

  一生最难熬的一个半小时

  时至今天,中国每年对人体模特的需求量在1000人以上,并逐年增多,人体模特的主要从业人员,虽有变化,但主体依旧是农民、清洁工、保姆甚至“棒棒军”;而对于艺术院校美术专业的学生来说,他们需要对各种年龄段的人进行绘画,固定的人群对绘画是有制约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1996年5月6日早上9点。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班。

  20平米的教室墙上贴满了同学们画的老年人的肖像,教室里7名同学,3名男生和4名女生,还有一位马老师,都非常高兴地在门口迎候着小莲的到来。

  “好好照顾和安抚她,让她继续工作,不要让她走了。”办公室黄老师对马老师一番叮嘱。

  开始上课了。“这节课是人体课。”马老师说。

  学生们满怀期待。

  女班长拿来一块布,并让男生先出去,然后让小莲脱去衣服。“我穿了3件衣服,脱了第一件时,马老师说不行,我脱了第二件,只剩最后一件内衣了,马老师还说不行,要全部脱掉。”小莲如雷轰顶,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的黄老师要再三地叮嘱。

  “不是说画画吗?为什么要脱衣服?”她开始掉泪,她这才明白,人体模特是什么意思。

  “不行,这样的工作我不做了。”小莲既羞且怕,她全身发烫。她抹着泪,去穿另两件衣服。

  一场漫长的拉锯,在几位女同学和农村姑娘间展开。小莲拽着自己的衣服要穿,而几位同学恳求她为他们上一堂课,因为没有人体模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上过这堂课了。

  10分钟、15分钟、20分钟……时间就这样在小莲胀红的脸和不住的摇头中慢慢流逝。学生们还在不停地请求小莲的帮助,“我该怎么办,这种丢人的事被人知道了怎么办?”小莲不停地重复着自己的这种想法。

  “小莲,求你了,就只上这一堂课,帮帮我们。”班长再次恳求。

  “好吧,就这一次,我不要钱,就帮你们一次,我马上走。”小莲终于点头了,她觉得这是她做的最坏的一次决定。

  一切都准备好了,男女同学落坐,开始调色画画。

  小莲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半小时,她内心煎熬、挣扎。她听着老师叫她摆动作,她很僵硬,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灵魂都飞了”。身下的衬布被滴答的汗珠湿透,她一直都想呕吐,但她一直忍着。后来,她知道除了心里的恐惧外,还有她从来没有闻过的颜料的味道。

  本来该再上半个小时的课,看到小莲支持不住,马老师叫小莲可以休息了。

  小莲穿了15分钟才把衣服穿上。女同学们在旁边安抚她,她开始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走出教室,她又开始不停呕吐。

  “这是正规工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学校也有其他人做这份工作。”老师苦口婆心,并告诉她,这份人体模特的工作是高尚的,因为她是在为艺术献身。

  一段难以启齿的双面人生

  已经从事艺术工作的周锋认为,艺术就是艺术,艺术是不容亵渎的。不论当年还是现在,他们在临摹人体模特时,可以用“心如止水”来形容。一位雕塑家说:“我们4年的大学,有3年是上人体课,根本不会有什么想法,上课、学习、完成学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而1996年的农村姑娘小莲,对人体模特这个行业完全是陌生的。在她看来,这是一个不能启齿的职业:羞耻、哭泣、拒绝,直到接受。

  面前的小兰,40岁,看上去很憔悴,“压力很大,这几年,尤其是这几天打官司”,她禁不住哭起来。她是小莲的姐姐。1997年2月,她在妹妹的介绍下,从一名纺织女工转行为人体模特。

  20年在昆明打拼,如今,小兰已人到中年,这些年,一家人一直租房子住,出租房就在麻园村附近,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对面她上班的云南艺术学院。“儿子问我在哪里上班,我就是指着对面的大学告诉他在那里面,儿子还小,他认为他妈在大学里面上班很骄傲。”

  可是,儿子不知道小兰心里有多苦涩。她和所有孩子的母亲一样,早早起床,为儿子准备早点,送他去上学。然后再跟丈夫说自己要去学校扫地了。学校里8小时的课是安排满的,她要坚持坐8小时,按老师的指点摆出各种姿势,一天8小时,课上下来她可以获得100元的报酬。

  中午和晚上,她都会和所有的家庭主妇一样下班回家到市场买菜,讨价还价,回家做饭,偶尔报怨一下因为工作的原因总是发作的腰疼病,叫儿子给她捶捶酸痛的背和腿。

  这些年来,打工的丈夫并不知道她干的是人体模特这一行,因为还有妹妹和侄女和她一样在学校“扫地”,她隐瞒得很好,丈夫并没有任何疑虑。

  “我告诉我姐,老师说我们是在为艺术献身。”小莲在兄妹中排行老九,小兰是老三。虽然自幼丧父,因为是家里的老小,在小莲的记忆中,她总是能感受到来自母亲、兄长、姐姐温暖贴心的照顾。

  1996年的这次择业,让小莲为难了。

  “是个好姑娘,身体条件好,敬业、单纯,好多学生都画过她。”“那个年代需要勇气,这是个有勇气的姑娘。”当年把小莲从人才市场领回来的周锋等7位同学至今都这样评价小莲。

  第一堂课后,学生们都认为一定要想办法留下这个姑娘,否则,他们将再次面临不能上课的困境。7位同学开始轮流请小莲吃饭,为她打饭。学校的老师们也都来劝小莲留下来。

  面对这些大学生和大学教授的恳求,小莲心软了。

  可是,接受了这个职业,来自精神的重压让她喘不过气来。“上课就像行尸走肉,下课不敢出宿舍门,最怕别人问我是干什么的。”一向直言快语、活泼开朗的小莲,变成了另一个人:自闭、不敢抬头看人。3个月里她足不出校——孤单、无助、难过又漫长。她告诉当纺织工的姐姐她在给学校扫地没时间回去看她。

  3个月里,小莲每天工作8个小时。那时候,做人体模特,一节课是4元钱,一天是16元钱,加上每个月学校发给小莲的150元的固定工资,小莲满足了。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半年后,一直跟三姐称自己在大学扫地的小莲决定跟三姐摊牌,因为学校老师叫她再帮助找几个人体模特。这个当初她认为要隐瞒家人一辈子的职业,她决定让姐姐也来做,“工资能保证生活,这是我们最起码的要求。”

  刚刚失业的纺织女工小兰,就这样和妹妹一样,当上了人体模特。之后,是她们的侄女小芬。

  她们的固定工资从最开始的每个月150元,1999年涨到了200元,2003年再涨到了每个月300元,一直到现在,固定工资仍是300元。

  3个女人先后成家,但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干的这一行,这是她们彼此永远的约定。

【编辑:肖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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