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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农村人体模特谈初入行业:裸身煎熬欲吐 灵魂飞走(3)

2013年07月24日 11:40 来源:云南网 参与互动(0)

  一份职业的心理落差

  “这份职业是一分值得尊重的职业,不管时代怎样发展,我们应该给予尊重。”周锋说,现在这种情形,他也是有耳闻的,早不如当年他们统招时一个班寥寥几个学生对一个模特的尊重。“与社会观念有关,当年模特那么难找,现在不一样了,就像做生意,你情我愿,所以,这和学生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也有很大关系。”周锋说,学生对自己绘画对象的身份的不认同,导致了他们道德观的缺失。然而,这种现状的改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李今年65岁了,他是麻园村附近的农民,平时,种地、带孙子,和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头没什么两样。他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人体模特。他经常出没于各高校的美术系。和他一样的人,据他说还有几十个,但大家都彼此认识却极少攀谈,“这是一个谈不得的职业,很忌讳的。”

  2011年,他在村里另一个50岁同行的介绍下,当起了人体模特。他不像小兰她们有固定工资,“就像做生意,往往是学校一个班的班长找到我们,或者我们主动去找他们,双方讲价,同意就成交,临时模特,就是学校说的钟点工。”

  云南艺术学院的一位班长说,他们现在找模特都是在附近的城中村寻找,与过去相比容易多了,有时候,人体模特会自动来联系他,但是时至今日,“更多的是底层打工者或农民,极少能找到城市白领或者蓝领做这个工作”。他们给这些人体模特的报酬是从班费中拿出,之后再与学校结算。

  老李上一天8小时的课,他所拿到的报酬是每天100元。如果按每节课算不到13元,不过,老李说,他也只是给学生上三四天课,其他学校他也跑场去做“人体”,“所以站一天能拿到100元也不错。”

  老李并不在乎自己被学生们画成什么样子,他说,他和他周围的临时模特都是一样的想法:做生意,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10多年来,小莲也真的不计较。

  有一次,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衬布已经满是汗渍,前排的女生拿着画笔指示她不要乱动。画室里,仅有铅笔的沙沙声。通常一幅人体素描要一个星期才能画好。整个一周,小莲要摆出同一个姿势,她侧卧在软垫上,左手前放,右腿自然弯曲。

  小莲卧在那里,常常会想起从前,1996年到1998年的两年间,她是那个7个人的油画班的“御用模特”,同学们待她亲如姐妹,有一个挡板遮住她脱衣服,上课时门关着,每隔10多分钟,学生们会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下课时,学生们会等她穿好衣服一起去吃饭。

  偶尔,她会去到学生画架前看看把她画成什么样子,胖了还是瘦了,看到画得像的,她会从心里笑出来。

  现在呢?小莲们坐在台上,大门可以敞开,人来人往,有换桶装水的,有推销颜料的,甚至还有进来打扫卫生的,如入无人之境。学生们熟视无睹。“我们就只好骂他们,叫他们出去关上门,但不一会儿,门又开了,我们也习惯了。”在这样的情境下,她们来上课,从来不敢穿白衣服,因为环境不允许,也因为她们找不到存放衣服的地方。

  小莲总是在学生们蜂拥出了教室去食堂吃饭时,一个人默默地把衣服穿上。

  对这个职业的尊重远不如从前。

  一场对簿公堂的官司

  小莲他们该不该端上铁饭碗?她们的代理律师云南众力律师事务所律师穆英认为是,这个案子中的3人已经与学校形成了事实劳动合同关系,即使一审赢不了,二审他会免费帮她们打官司。云南华度律师事务所律师饶宝静说,人体模特属于比较特殊的职业,进入这个行业,无须用高尚的理由来粉饰它,只需要遵照《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有关规定支付报酬就行,除此之外,模特不该享有法律之外的特别待遇。但就本案而言,她认为3人与学校已经形成了事实劳动合同关系。

  每个月学校发300元固定工资,每天上课,可以从班长那里得到100元的报酬。“不是天天都有人体课要上,加上固定工资,我们每个月也就1000多元钱,不够养家。”小莲3人,偶尔也像其他钟点工那样,去跑场。

  “我其实想过无数次,是不是换一下工作,去做点小生意,要不然就回家种地。”不过,小莲发现,她已经在这个行当干了17年了,青春已去,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还能再去选择干什么。

  16年前的3张饭票,学生和老师们送给她的新年贺卡、乘车卡、当年学生们随手给她画的像,这些小莲全部都保存着,甚至,如今,她手机里的200多个电话号码,全部都是大学老师和当年画过她的学生的。小莲想把这些留着,等老了的时候,慢慢回忆,慢慢咀嚼,她想,在这段青春期岁月中,一定能咀嚼出丝丝甜味,甚至是幸福的味道。

  小兰认识学校里的好多学生和教授。有一次,丈夫来校园找他,“他很奇怪,我一个扫地的,为什么认识那么多人?我当时就敷衍,在学校那么多年,我认识这么多人很正常啊!”

  也许,对这个熟悉的环境,小莲和姐姐、侄女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今年4月,学校老师告诉她们3人不能继续在学校做了,劝他们离开,但他们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只是一次性发给了他们5个月没有发的工资。

  “我们找学校找了3次,给我们转岗让我们扫地都行,但他们只是说,我们是钟点工”。

  7月15日,小莲、小兰、小芬坐在了原告席上,面对他们的是被告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一名清洁工之前承诺为他们作证,但因病未能出庭。没有一名学生愿意为她们作证。

  当年招她们进来的学生、老师,多年来小莲手机里保存着的一个个电话的主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证实他们3人与学校之间事实存在的用工关系。

  “我们打这个官司,不仅仅是要讨回属于我们的物质补偿,更是为了我们人体模特的尊严而战。”

  小莲第一次,说到了尊严。(邓建华 实习生 熊鑫任常青对该文亦有贡献)

  (文中小莲、小兰、小芬、周锋均为化名)

【编辑:肖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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