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三角人口倒挂格局持续演化 流动人口管理临挑战(2)

　　从管理到服务从融入到接纳

　　“流动人口的问题如何强调都不为过。职能部门的应变能力正面临着考验。”深圳市罗湖区流动人口和出租屋综合管理办公室主任张远翔说：“如果不能服务管理好流动人口，建设幸福城市就将是空中楼阁。”

　　本刊记者走访发现，珠三角多地流管部门对流动人口的“服务”色彩逐渐凸显，初步缓解了流动人口的基本公共诉求问题。即便是同在广州市内的不同区、街，都正因地制宜探索不同的流动人口服务管理模式。

　　拥有近千家工业企业、超过19万流动人口的广州市萝岗区，投资建设了26个外来工公寓项目。该区流动人员和出租屋管理办公室主任唐倩文算了一笔账：按入住外来工公寓的6.8万流动人员计算，如果两三人一套零散居住，至少需2.3万套出租屋，不仅要配备200名管理员，而且容易出现安全隐患、卫生脏乱、治安不稳等问题；相反，外来工公寓可以更高效、规范地服务和管理外来工，并有效压缩低质量出租屋的生存空间。

　　广州市番禺区灵兴工业园流动人员综合服务点内，本刊记者看到这里具备绿色网吧、亲情热线、图书馆、书画培训、技术培训等功能。工作人员介绍说，以前流动人口主要是打工干活，现在应该努力让他们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享受文化娱乐。在万揭服装有限公司工作的外来工黄晓兵说，综合服务点蛮好，不仅丰富业余生活，而且读读书、上上课对工作还有很多帮助。

　　外来人口多达户籍人口7倍的广州市白云区新市街道，四年前因“治安乱、楼盘工地乱、出租屋乱、工厂乱、上街堵马路乱”而给人留下“可怕”印象。自从当地街道办树起“有困难找政府”的广告牌、承诺“办一件事情只需上一次门”、对外来人口提供“一站式服务”、应对矛盾纠纷“无时限陪伴”之后，整体环境如今大为改善。新市街道办副主任何小军对本刊记者说，要让外来人口劳动得有尊严、居住得有尊严、生活得有尊严，所以但凡是对外来人口有打骂和侮辱人格现象的工作人员，一经查实一律开除。

　　种种流动人口“新政”的出台，背后潜藏着管理者思维和观念的变化。广州市番禺区流动人员和出租屋管理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黎梓华认为，对流动人口应多提“接纳”少谈“融入”，只有多研究他们的思想变化和实际需求，服务管理才不会轻易出问题。

　　广州市流动人员和出租屋管理处处长郭光前告诉本刊记者，管理机构首先要认可流动人口，不要把他们当外地人，除了提供基本的公共服务之外，还应给他们必要的人文关怀，让流动人口参与社会管理，增强其归属感。

　　加强顶层设计亟待攻坚克难

　　“我们不得不承认，流动人口的服务管理政策和群众的期望还存在明显的差距。”东莞市虎门镇新莞人服务管理中心常务副主任马玉良坦言：“虽然我们现在把流动人口称为新莞人，新莞人服务管理局也成立了好几年，但能不能拿出实惠的服务和管理才是关键。”

　　马玉良的话道出一个突出的问题：流入地的公共服务供给尚不能满足流动人口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以广州市为例，全市教育、医疗、住房、社会保障等资源配置都是以800万户籍人口数为基础依据，有限的教育、医疗、住房、社会保障等资源难以覆盖所有流动人员，700多万流动人员要求与户籍人口享受同等待遇的期望在短期内难以实现。

　　有受访的外来打工者反映，如果遇到诉求不能满足、权益受到侵害时，可能会倾向于选择找老乡“帮忙”。深圳宝安区新安街道流动人口和出租屋综合管理所所长刘洪贵说，同籍流动人口聚集现象有继续扩大化倾向，而且同籍流动人口群体中基本都存在同乡会等灰色组织，这些组织大都游离在法律边缘。

　　基层流动人口服务管理部门负责人认为，针对流动人口的顶层设计不足，是造成上述问题的体制性原因。东莞新莞人服务管理局副局长王国雄告诉本刊记者，目前仍没有全国统一的流动人口管理法律，现行政策规章多是地方性法规或政府规章，部分政策法规或过于笼统缺乏操作细则，或覆盖面不够造成一些工作难以开展。如住建部《商品房屋租赁管理办法》仅适用于城市规划区内国有土地上的商品房屋管理，农村集体土地上建设的出租房屋管理仍存在空白。

　　王国雄认为，如果没有法律支持，那就很难出台全国统一的流动人员社会保险跨地区转移、教育资源根据实有人口需求配置等政策，难以解决流动人员的后顾之忧。

　　在多位受访的基层干部看来，管理机构力量不足是顶层设计的另一个软肋。全国目前有2亿多流动人口，但并没有建立统一归口的管理机构，各地专门针对流动人员服务管理的服务管理机构或有或无、规格不一，服务管理力量与宏大的服务管理对象明显不对等，处于“小马拉大车”状态。郭光前形容说，地市级流动人口服务管理部门的设置五花八门，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没有统一的“上级”。

　　部分地区的流动人口服务管理人员由于工资待遇低、时常超负荷工作，已经开始出现流失状况。深圳市宝安区流动人口和出租屋综合管理办公室负责人陈川说，这些临聘人员工资待遇很低，干了七八年的流动人口服务管理员工资每月仅3000元左右，还不如富士康的一个线长；因觉得发展“前途无亮”，致使当地流动人口服务管理员每年约有20%的流失率。

　　在2012年，接受本刊采访的广州、深圳、东莞三地的流动人口服务管理部门负责人提出共同的愿望：一是出台全国统一的规范流动人员服务管理的法律法规，二是建立全国统一的流动人员管理机构，三是建立以公民身份号码为唯一代码、统一共享的国家人口资源信息库。(詹奕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