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网金花出局引思考 中国式单飞遇体制瓶颈

　　李娜、孙晋芳——中国式合伙人。

　　第二盘抢七惜败，纵然过程精彩，但为中国军团画上句号的彭帅无奈接受媒体考问：你们集体一轮游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中国网球，法网是特别的。2011年6月，与其说李娜捧起的是苏珊·朗格伦杯，不如说她托起的还有中国网球人的高远梦想。但仅仅三年，中国网球在同一个巴黎被打回原形。除了一姐爆冷出局，郑洁、张帅、彭帅也一同倒在首轮，更早些，郑赛赛、吴迪、张择三人只在资格赛上收获一胜。我们不苛求李娜做常胜将军，也愿意宽容她的偶尔失常，但忧伤的是，三年前她背后的那片猩红，如今已被空白取代——如果后继无人，中国网球的大满贯集体一轮游，以后还会少吗？

　　“小花”“小草”几无红土可练

　　“虽然法网是中国网球登上世界高峰的开端，但李娜也许是国内最后一个擅长红土的选手，因为小花小草们早就没有红土可练。”话音落地不过三天，一语成谶。章杰艺，他不算网球专家，只是红土场地销售商代表。上述言论可被视为在商言商，但当预言成真，他的陈述或能为金花惨败找到根源。

　　按场地大类分，网球有硬地、泥地与草地三种，而红土是泥地的一支，也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一支。“中国的网球先行者们都是从小打泥地，俗称土场。”按章杰艺的回忆，不仅夏嘉平、易景茜最早从泥地走上国际赛场，就连李娜、郑洁这拨球员也自幼在泥地上练就滑步。原因无他，黄土遍地俯拾皆是，中国网球由此起步合情合理。

　　“但网球产业兴起后，大量硬地与草地取代土场，而作为土场里的‘高富帅’，造价不菲的红土在国内益发稀少。”章杰艺以上海为例，拥有ATP顶级赛事的上海，城市里的红土场总数不过10片。场地少的直接后果就是球员生疏于红土，生疏于红土赛事。目前在国内，红土赛2012年才起步，至今只在青海和云南办过两场低级别比赛。

　　事实上，由于红土球速慢、回合球多，不仅有利于培养青少年对网球的兴趣，还能锻造他们的坚韧意志。同时，红土对网球的较小摩擦力也更有助于训练球员的奔跑与平衡能力。现世界排名前百位的球员里西班牙与法国球员占据七成，这与他们从小在红土场摸爬滚打不无关系。

　　中国式单飞遇体制瓶颈

　　如果红土确成中国网球短板，那“七年来最差大满贯”是否也有积极面——至少中国网球在硬地或草地会有更好的发挥？恐怕过于乐观了。

　　红着眼圈输球，郑洁实话实说：“我们之后，三到五年无人接班。”自2004年法网郑洁晋级女单第四轮，中国网球黄金十年已近尾声。一旦李娜、郑洁与彭帅相继退役，此番法网的集体一轮游不过是预演。更甚者，以后的中国网球会为有人入围正赛而欢呼雀跃。

　　如此悲观，盖因事实残酷。国内现役球员里，在彭帅之后，还未曾有任意一名“小花”“小草”在大满贯上闯过一轮正赛，25岁的张帅，10次大满贯无一胜绩便是极端缩影。而球员的乏力又实是体制不利的投影。孙晋芳，30年前的排球女将，近10年的网球改革领路人，在法网开赛前悄然调任江苏省体育局党组书记后，中国网球掌门人终于直抒胸臆：“作为体育改革走在前面的人，我觉得很累。”

　　孙晋芳的累，并不在于她在北京奥运会后大手一挥放飞李娜等人的挣扎，而是在于中国式单飞推行六年后，路越走越窄的困顿。“网球在中国奥运军团里拿上一枚奖牌，微不足道。但探索一条中国体育体制机制的创新之路，成就远远高于奖牌。”孙晋芳说，自己初衷明确，网球也确实在近十年成为中国体育职业化改革的先锋。但在行将卸任时，成长于体制内的她越发感到旧体制对职业化道路的束缚。“过去十年，我们只是小修小补。但现在，改革进入深水区，对于网球这项高度职业化的运动，唯有宏观政策的改变才能继续深化改革。”她直言，“但这，谈何容易。”

　　32岁的李娜会退役，59岁的孙晋芳会退休，中国网球黄金十年路已尽、何处生？ 文汇报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