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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冤案叔侄获释已5个月:什么都没有回到正轨(图) 查看下一页

2013年09月04日 07:09 来源:中国青年报 参与互动(0)
浙江冤案叔侄获释已5个月:什么都没有回到正轨(图)
张高平(左)、张辉

  从10年的冤狱出来5个月了,张高平自称“什么都没有回到正轨”。

  他已经48岁,还寄住在亲戚家。瘦弱的身躯上晃荡着一件宽大的翻领衫,驼背,秃顶,本已花白的鬓角倒是长出些黑发。

  一同洗冤归来的侄子张辉站在他旁边,足足矮他半头,更瘦。这个37岁的男人从烟盒里拔出两支香烟,递了一支给叔叔。

  安徽歙县七川村一间农舍前,叔侄二人倚着树抽烟、聊天。张辉的手机信息滴滴滴响个不停。

  “我看没有它,你要活不下去了。”张高平斜着眼睛揶揄没有工作、用手机闲聊打发时间的侄子。8月末,属于叔侄俩的又一个无所事事的日子接近黄昏。

  2003年,长途货运司机张高平和张辉受人之托,搭载一个女孩去杭州。第二天,女孩被发现遭人强奸杀害,叔侄二人随后被判刑入狱。两年后,该案真凶落网。又过8年,2013年3月26日,他们被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宣判无罪,当庭释放。

  从被拘留到被无罪释放,叔侄二人共被限制人身自由3596天。

  5月,浙江高院对张辉、张高平再审改判无罪作出国家赔偿决定,分别支付两人国家赔偿金110多万元。

  因为觉得“太少”,这笔赔偿,叔侄俩至今尚未领取。他们不务农,也没有打工,日常支出全靠家人接济。

  如今,在张家门前的小路上,几个月前迎接叔侄俩回家的、厚厚的鞭炮碎屑早已被清扫干净。村民遇到了,会神态自然地用乡音招呼,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过。

  这起冤案引起全国范围关注之后,萧山五青年案、蚌埠杀妻案接连进入公众视野,争议近20年的聂树斌案也再次掀起大规模讨论。

  “我每天都在关注这些案子。”张高平说,“凡是被冤枉的,能平反,我就为他们高兴。”但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废人”,对未来没指望了。

  赔偿

  “昨天蚌埠翻(平反)了一个,也说到你们的名字!”8月14日早上,张高平的大哥和嫂子,也就是张辉的父母,拉住他激动地说。

  张高平从兜里摸出外甥送的苹果手机,比起刚回家的时候,他对这个通体漆黑的玩意儿已经熟悉了很多。

  他打开浏览器,用手写输入法把“蚌埠、无罪”等关键词输进搜索栏。很快,他看到了于英生被无罪释放的消息。

  1996年,同是安徽人的于英生因“杀妻”被判无期徒刑。17年后,安徽高院再审宣告于英生无罪,当庭释放。

  捧着手机,张高平仔细地研究着案情。与此同时,张辉也从朋友那里听说了这场与自己的案子一样,引起全国范围关注的“平反”。在电视画面中,于英生已经花白了头发,肩膀佝偻。

  “我认为这跟我俩的事没关系的。”张高平说,尽管新闻报道特意提到了“叔侄冤案”。在得知于英生也获得了申请国家赔偿的权利后,他更关心自己的赔偿了。

  “就那么一点钱,有什么用?”张高平说到“110万”,表示他不会去领。张辉则把头偏向一侧,看着远处,小声嘟囔着补充说:“现在村里盖个房子都要五六十万。”

  房子,是叔侄俩最常说起的话题。按照村中的传统观念,房子意味着家、财富和一个人能力的大小。张辉没房子,老婆难娶;张高平没房子,女儿难嫁。但如果用这笔补偿盖房子,“一下子就会出去一多半!”张辉说。

  事实上,“钱”或许还不是最核心的问题。重要的是,按照当地如今的规定,他们并未获得建房许可。

  “要不是被他们耽误了10年,我的房子早盖起来了。”站在父母家的老屋平台上,张辉指着屋后的一小片坡地说。

  按照他的说法,那片铺满野草、细竹丛生的土坡是属于他的宅基地。而张高平的老房子,早就成为危房,不能住人。不过,“涉及拆迁补偿问题”,他们的盖房申请没有被批准。

  刚回家时,让张高平不满意的不只是房子。对于浙江省公安厅起初的微博道歉,他曾挥挥手,“不知道那回事”。

  而对于当时悬而未决的国家赔偿,他让律师转告杭州方面:“不解决问题,我要背被子去了。”

  “背被子”是指“睡到浙江政府门口去”。张高平说自己不会做违法的事,但他“耍得了无赖”,“要看看最后丢谁的脸”。

  6月和7月,浙江高院、杭州中院、杭州市政法委等部门相关负责人两次到张家,“道歉、协商”。张高平这下才舒心,觉得来者是诚心诚意的。“我是个要面子的人!”说起那辆“满载领导”的商务车,他颇有几分得意,“给我面子,就好办事”。

  但张辉心里有气,他躲了起来,让父亲为自己全权代理。最终,张高平叔侄就国家赔偿与浙江方面达成一致。

  “我家人不是刁民。”张高平摇晃着脑袋说,有人跟他建议“闹一闹赔得更多”,但他的家人都劝他,“算了”。

  他语速快,聊天时常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要是就一个问题深聊下去,他就马上抛出口头禅:“我不是告诉你了嘛!”

  最近,张高平上网越来越熟练,通过网络,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比如应获何种赔偿,他就表示不光要按国家规定,还要考虑受害程度、社会影响力等诸多因素。

  “我们没有缠着人家,所以赔偿少。”他说起自己最终在协议书上签字的情况,流露出不屑。

  在他看来,“那笔钱是死的,多赔一点当然好”,但总不能只出不进。所以,他和张辉也曾向浙江方面请求安排工作,但最终未果。

  当谈到蚌埠的于英生时,他声音忍不住扯高了好几个音调:“人家从前可是区上的领导,说不定就官复原职啦,我能比吗?”

【编辑:王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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