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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300年古村落成“空心” 村民外迁仅剩一老人 查看下一页

2014年05月20日 14:08 来源:红网 参与互动(0)
湖南300年古村落成“空心”村民外迁仅剩一老人
    5月5日,吉首市吉首乡寨垅村,79岁的张青宏老人和老伴留守在寨子里,五个孩子都在城里打工,平时陪伴老人最多的是一条叫“趴耳朵”的狗。记者 辜鹏博
    村里一栋明清时期的老房子里贴着新潮的海报,海报上画着西式别墅,让人浮想联翩。

  5月5日,中国农历立夏。湘西吉首市吉首乡寨垅村8000亩山地,在这天迎来了一年中最旺盛的时节。

  这也是寨垅村村民、年近八旬的张青宏最乐于见到的光景。此前,他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多年前的一次车祸留下腿疾,疼痛和雪花一起到来,几乎将他打倒。他再不敢轻易下山。

  草木浩荡,自屋后升起。于老人而言,夏天带来的生机,在村庄里却显示出另一番模样。他怀揣村庄的往事,手指在三百多年历史的石头上摩挲,“就是这些石头……当年把村庄围起来不让土匪进来。”

  村外,历史以更快的速度翻篇,新事物穿过高山阻隔,在古老的村庄留下痕迹。遗弃或摧毁,于留守的老人而言,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古村的起源

  跟我们之前预想的不一样,寨垅村并非藏在地势偏远的深山老林,事实上,它离吉首城区的距离不过5公里。

  水泥路蜿蜒向前,“寨垅欢迎你”的村牌横亘在马路中央。两边一排两层小楼,不少人家还在忙着盖新房。这是新的寨垅村,白天家家户户几乎都大门紧闭,阳台上晾晒着女人小孩的鲜艳衣裳。

  老村在水泥路的尽头。下车,爬过长长的青石台阶,拨开树枝和草丛,视线次第逼仄。两只土狗窜出来冲我们狂吠。张青宏拿着烟袋,从砖房里探出头来。

  老人有些意外,因为村庄很久都没来过人了。

  张青宏生于1935年,5日恰好是他79岁生日。从起床开始,老人就忙着收拾屋子,等着儿女们的到来——自从春节团聚后,女儿和孙女们还没回来过。

  日头爬至房屋正中央。老人说,这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刻。他把曾经摔伤的腿搁在太阳下,以汲取足够多的温度,抵消阴暗室内的湿冷。

  村庄的历史显然比他的年纪更久远。因为是同一家族的缘故,这个寨子里的户主都姓张。老人说,早在明末清初时,他的先祖张家三兄弟从江西省合水县迁过来,看上了这里的土地和山水,于是将带来的种子埋进土壤,看能不能种地。种子发芽的那天,他们决定安顿下来。

  后来,三兄弟各自分家,张青宏所在的位置是大哥的“领土”,二哥和三哥分别在另外两个山头,三兄弟各自繁衍生息,后代最多时共有近200户,现在统称为老寨、二寨、三寨。

  张青宏是老三的后代。他说,老大的后代先前混得最好,清朝时曾富甲一方,但后来在诸多历史运动中反倒湮没了,没有留下后人。老二老三倒是子孙兴旺,一直聚居在三个山头。三年前,族人悉数迁往现在的新村所在地。如今,整个寨子就只剩他和老伴两个人了。

  虽在深山,老人却对村外的世界有惊人的敏锐。说起钓鱼岛,老人说日本人混账,“今年甲子一轮回,你等着看吧,农历七月。”

  张青宏的儿子张春生说,父亲虽只上过两年私塾,却一直酷爱读书,尤其喜欢历史类书籍,“我小时候,父亲的藏书有一个大书柜,后来被他的兄弟当废品卖掉了。”

  谷桶、谷仓和锁

  张青宏记得,当年为了将山路铺上石块,普通村民每户人家负责两丈路,6米远的距离大概需要18块青石,全部是从山间凿来的石头,被打磨光滑后,安进那些曾经泥泞的山路中,“剩下的两公里,就是富人们的事了,有两户是大户。”老人说,那时候,他还只有几岁,修路的主力是他的父辈。

  老人说,那时候的农家子弟,一边读书一边种田,所谓“农耕传家”,书本都带着泥土味儿。

  但历史并没有朝着“泥土”的方向走。

  百度输入“寨垅村”,跳出来的前三条信息是关于寨垅水库的。这个藏在深山之中的土坝水库,如今大部分的功能是钓鱼和防洪。寨垅村主任张代云说,由于寨垅大部分稻田已经荒置,基本不需要水库再去排灌抗旱了。

  关于幼时的记忆,张青宏最清楚的印象是,他要走两公里山路去放牛,站在山顶,他看见稻田里的父母埋头割禾,稻谷一茬接一茬,从山这头延伸到山那头。5日,我们走上这条山路,却不见稻田,取而代之的是高低不平的灌木丛。

  “变化是太快了,农民们都不愿意种田了,荒废是自然的事。”老人说。

  张代云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一亩田收成600斤稻谷,一年的收入不过两三千元,这等同于一个年轻人外出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农民是现实的,他们在城市里谋生,赚来的钱盖房子,如果条件允许,房子自然就盖在交通更为便利的城市近郊。”

  他说,老村的人三年前迁往新村,一方面出于自愿,另一方面响应政府建设新农村的号召。现在,村里打算在老村开发旅游景点。今年春天埋下了荷花种子,将来方便城里人观光玩耍。

  不再依赖土地,即使在留守的张青宏家来说,也是如此。他家那只传了5代、有200多年历史的谷桶,现在废置在家中的房梁上,跟缺胳膊断腿的老旧桌椅一样,挂满蜘蛛网。老人说,前些年差点被侄子当柴火烧了,他一把拦住,才免于让“传家宝”毁于一旦。

  同时成为“古董”的,还有他们家的谷仓,如今上了一把生了锈的锁,不再像前二十年一样,在秋天到来时迎接裹着泥土气息的新鲜谷粒。

  “耕读传家”,这种中国几千年来在乡土文化影响下的生活方式,在这个村庄已经彻底消失。老人的邻居,高种英家三年前离开村庄,带走了大部分家具,唯独留下了“筛谷”用的风车。村里,大量明清时期修筑的房子或已坍塌,或后来重新修缮,历史的痕迹和被风化的石头一样,被轻轻抹去。

【编辑:杜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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