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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棉被裹老伴助其江葬 不承认“杀人”(图) 查看下一页

2013年08月22日 09:11 来源:解放日报 参与互动(0)
老汉棉被裹老伴助其江葬不承认“杀人”(图)
管爹爹至今不认为自己是杀人。

  万婆婆想死。她重病难忍,求老伴管爹爹,帮她死。

  管爹爹至今不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可他当时做了抉择,用棉被裹了老伴,推下长江去。

  没人知道,管爹爹的真实想法。有人问起时,他便把目光投到别处,看着门外的野地,一言不发;盯得久了,眼睛便湿润着,带着些血丝;若再问他,他就起身往别处走,说“记不得咯”;他心里有气,极难受的时候,就发狠:“老子就是故意把她弄死喽。”

  法院以“故意杀人罪”、情节轻微,判处管爹爹有期徒刑4年;因老人对社会不再产生危害,加之身体残疾不宜收监,允许监外执行刑期。

  他不懂法,儿子们和法官一起对他费尽口舌,才让管爹爹承认自己“做错了”;虽然他心底依旧觉得,那样做,是为了婆婆好。

  对管爹爹而言,送妻沉江,其中的纠结和懊恼,远超出了法律涵盖的范畴。

  这场别离,痛苦无奈。可对许多人来说,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场。

  以后怎么办?

  【他把棉被一卷,裹着婆婆,推下了长江;沉了江,他也不走】

  长江畔的小渡口,江阔,人少,寥落。

  4月的天气,万婆婆全身浮肿,只穿着秋衣秋裤;她很顺从地,由着管爹爹摆弄,坐在临江铺好的棉被上。

  正靠岸的渡轮船长谢男爽正巧看到,他心中意识到了什么,便用船上的高音喇叭喊:“爹爹使不得……”

  可管爹爹将棉被一卷,裹着婆婆,推下了长江;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顿,看上去,是一早就下了决心;婆婆沉了江,他也不走,就站在江滩上看着。

  棉被沉了,婆婆沉了下,又浮了上来,身子僵硬。

  还等不及靠岸,谢男爽便拿了篙子去捞,婆婆沉江处,离渡口不过十余米;可管爹爹不肯,他语调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这是我的婆婆,她要喝江水。”

  “喝江水”,在当地方言中,便是要死在长江里的意思。

  轮渡上几位乘客都生气,围着管爹爹骂人:即便婆婆想死,你也不该把她推下江去,你没有权利结束别人的生命。

  爹爹不理睬,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肩膀,死死盯着江面,婆婆正绕过渡轮的船身,往下游漂去。

  实在被逼得没法子,管爹爹才辩解几句:我婆婆得了癌症,治不好啦!我有3个儿子,都不管我们喽!婆婆痛得要命,自己要喝江水!

  乘客们渐渐散了,管爹爹便走上轮渡,扒着船舷目送婆婆。

  谢男爽生怕爹爹一时想不开,就赶他下船:“你都狠心把她往江里扔,还有啥舍不得的!”他一边赶爹爹,一边报了警,有个爹爹把自家婆婆扔江里啦!这可是犯法的!

  管爹爹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犯法”。

  【她说这一辈子,都听管爹爹的,可这一次“一定听我的”】

  70岁的管爹爹,自称一辈子没做过坏事。

  这次的“坏事”,源于一场突来的重病,婆婆肚子疼,村里有人说是胃出血,送到汉南医院,被告知要手术,要转到汉口的医院去。

  管爹爹在汉口有个亲戚,在医院做护士长,可实在帮不上什么大忙;村里征了管爹爹16亩地,每亩赔偿近2万5千元,几个儿子分了分,万婆婆还缴了医疗保险,治病钱是够的。

  想不到,转了几次医院,检查需要一周,等报告又需要一周,最终婆婆被确诊为“乙状结肠癌晚期”,并伴有肝脏多发性转移。由于婆婆心脏不好,身体多项指标显示,不宜手术。

  爹爹只读过小学,听不懂这些,儿子们都说忙,只剩他在汉口医院里陪了两周,每日对着天书般的检查报告发愁。他只明白一点,花再多的钱,婆婆也没得救了。

  4月10日,他把婆婆接回了家,多日不打扫,屋子都旧了,满地的灰,被褥随意地丢在床边,再没人干家务了。

  万婆婆原来信菩萨,曾经和爹爹一道,去汉口的一座名寺请来了一座观音,日日虔诚地供着,如今没了希望,她便把菩萨像都打了,扔到门外的沟里去。可病情一日日恶化,4月的天气,婆婆觉得整个胸口都烧着了,只盖单被,还要整夜用电扇吹着;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婆婆躺床上久了,下身开始溃烂;儿子想帮忙擦身,她却死活不肯,口里念着,要有个女儿就好了。

  她想死,死了就解脱了。她在电视上看到了“江葬”,说是干净,也不用给儿女家人添麻烦;当地没这个习俗,可婆婆苦求爹爹送她到江边去,她说这一辈子,都听管爹爹的,可这次“一定听我的”。

  于是,一个星期天,早上8点光景,管爹爹决定带婆婆到江边去……

  他后悔自己不懂法,否则,他定会挑个深夜,没人看见的时候,送婆婆去。“你还是不懂。”记者说,爹爹笑了笑。

  【爹爹心里,是有婆婆的,他遵照了一套婆婆教给的“江葬”程序】

  只有管爹爹自己知道,送别中的纠结。

  他4年前干活时摔了,股骨植了钢筋;他一人抱不动婆婆上电动三轮车,便唤了隔壁的姑娘帮忙,谎称要送婆婆去医院挂盐水;为让婆婆舒服些,他在车上铺了棉被。

  骑车出门的时候,爹爹心中还没想明白,或许他还心想着送医院的事——他沿着省道向东边城镇的方向开去,而最近的长江渡口,在西边;他往东骑了许久,过了隔壁的村子,才缓缓掉过头来;从那里到渡口,大约有4里地,过了江堤的水泥路,穿过一片荷花池塘,还要走一段烂泥的下坡路。

  不知道,在婆婆沉江前最后的时光里,她和爹爹说了什么。

  或许,她会想起1969年他俩结婚,家里买了个精美的小摆钟,钟面上描着红双喜字,管爹爹天天给钟上发条,如今这钟还完好地在老屋里摆着;或许,他们都会想起,每年农闲的时候,两人会搭车去汉口玩,婆婆爱去汉正街买些不贵的小玩意,爹爹就陪着,中午两人吃一碗热干面……可据村里人讲,婆婆沉江前已经病得不成样子,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爹爹心里,是有婆婆的,他遵照了一套婆婆教给的“江葬”程序——

  那是婆婆“算好的日子”,管爹爹把电动三轮车停在渡口泥坡上,从后座抱下他的老伴,棉被,还有些衣物。

  他选了一片稍微松软的江滩,铺好棉被,盖上新床单,他先将老伴的衣物往江里扔,都是万婆婆平日喜欢穿的“做事衣服”和舍不得穿的新衣服,颜色很素,黑白条纹或是蓝灰底色,也不怎么值钱;之后,他将剩余的衣物和“行李”放在婆婆怀里,才裹了婆婆,推下江去。

  “对不住啊!你在那边再享福啊,硑得(没有)病痛啊!”

  即便众人指责,还被船长赶下了轮渡,报了警,管爹爹都没舍得走,他在渡口呆呆地立了好长一会儿;然后骑上三轮车,沿着江堤往下游追,他想看看婆婆,究竟漂到哪里去。

  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就来了,根据电动三轮车的颜色,在江边铐住了管爹爹。在下游300多米处,万婆婆的尸体漂到了岸边,被警察和船工捞了上来,送往城里的殡仪馆。

  管爹爹从没想过,“江葬”,会是这样的结局。

【编辑:杜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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