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守志上将忆抗美援朝：炒面加步枪也能打胜仗(2)

　　当时岸边硝烟弥漫，江中激流翻滚，我令第一梯队强渡过江，掩护全师南渡昭阳江。我师主力渡过昭阳江，进抵勿老里、下村一线。16日17时，我第130团占领852高地、第131团进抵781.1高地，逼进敌前沿。第130团以第2、第3营为第一梯队，分别向916高地和古约洞东侧高地的敌人发起进攻，1营为第二梯队，跟随3营前进。3营以第7、第8连各1个排实施正面突击，另以9连2排由侧翼迂回，营以随伴炮兵及机枪火力掩护，为攻击分队开辟道路。17日19时，9连2排排长崔建国带领6班，首先由侧后突入敌阵，连克敌4个梅花堡，配合主力占领了古约洞及其东侧高地，全歼守敌1个排，打开了突破口。在3营突破的同时，第2营向916高地发起连续攻击，有力地吸引了敌人。130团以8连两个排积极向左翼的724高地发展进攻，巩固与扩大突破口，主力乘机沿敌人的结合部，经夜田洞、无直项山谷小道迅速隐蔽向纵深穿插。同时，我师以支援炮兵向大水洞及其南侧的敌炮兵阵地进行压制射击，有力地支援了穿插部队的行动。18日零时，第130团3营进抵大水洞西北侧沟口，捕捉敌1名哨兵时，被大水洞西南高地守敌发觉，以密集机枪火力向我射击，封锁路口。经审讯俘虏，得知村内有敌。团长东传钧立即决定以9连沿大水洞西侧向村南搜索前进。以7连从大水洞北侧迂回夺取535高地，以8连部分兵力抢占大水洞西北有利地形，并以1营1连向南出击，保障3营右翼安全。

　　18日1时，3营机炮连连长祁年旦带领2班机智地夺取了大水洞西南高地，歼敌1个班，缴获重机枪1挺，就地掩护部队冲击，9连沿大水洞西侧搜索前进，攻克敌两个地堡后，占领了东南侧有利地形。2时，1连进至442.3高地北侧，发现敌汽车数十辆向南逃窜，1连以2排抢占442.3高地，主力向公路出击，当即堵住敌汽车30余辆。榴弹炮4门，截断了敌南逃退路。大水洞守敌美军第2师38团团部已被我四面包围，为迅速歼敌，完成穿插任务，我令130团1营加入战斗，以3连协同7连攻占535高地，而后向也是岱里方向前进，阻敌增援。于4时占领了也是岱里北山，歼敌30余人，激战中，我130团3连3排排长，青年战斗英雄马绍孔英勇牺牲，2连通信员常同茂被敌包围，临危不惧，一人先后歼敌20余人，并掩护全连30余名伤员安全转移，俘敌7名，缴获各种枪10余支，战后荣立特等功一次。3连与敌激战1个多小时，歼敌100余人。余敌向南突围，遭9连迎头痛击，双方展开激战，9连指战员前仆后继，予敌以重大杀伤，4时许，9连连长陶金山壮烈牺牲，2排长崔建国挺身而出，代替连长指挥。危机时刻，60多名敌人在猛烈的机枪火力掩护下，逼近我阵地，崔建国勇猛跃起高呼：‘同志们，为连长报仇，为朝鲜人民报仇，冲啊！’他带领战士们冲入敌群，与敌进行白刃格斗。两个敌人端着枪向崔建国猛扑过来，他向左侧一闪，敌人扑了个空，崔建国机智地跃起一脚踢倒一个，另一个惊呆了。敌人见我人少，又蜂拥而上，崔建国越战越勇，连续刺死6个敌人。战士们在崔建国的带领下英勇奋战，机枪射手魏明手握铁锹与敌搏斗，劈死敌军官1人，夺下其手中的手枪，连续打死敌数人。由于9连指战员英勇顽强，终于将敌人击退。根据战报，我命令131团18日9时半务必歼灭当面之敌，而后向南打通与第130团的联系，将担任师总预备队的第132团插入到敌38团后面，切断敌人退路。18日7时，我下令第132团沿130团的进攻路线西侧迅速搜索前进，务必与130团打通联系，扩大战果。第132团立即以3营9连为前卫，不顾白天敌航空兵和炮兵火力的阻拦，边走边打，奋勇攻击前进。9连1班班长史龙娃把全班分为二组，一组掩护一组攻击，开展小群打地堡活动，在连、排机枪火力掩护下，连克敌20多个地堡，抢占2个山头，配合主力先后夺取737高地、719.3高地。由于我军攻击勇猛，先头部队始终和敌人成胶着状态，相互阵地犬牙交错，敌人飞机监空，害怕误炸其所属部队，只能盘旋，不敢投弹扫射。我军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勇敢攻击，不断扩大战果，探索出了白天进攻作战经验。我132团于当日15时进抵大水洞，与第130团会合。当晚先后占领了也是岱里以北的381.2高地、以西的453.9及484高地，完成了师既定的包围大水洞之敌美军第2师38团的任务。20日拂晓，第132团顽强地抗击了敌人的反击，经一天的阻击作战，掩护了师主力打扫战场，扩大战果，鏖战5昼夜，打得干脆漂亮，第132团首创了在朝鲜战场上白天向敌人进攻的成功战例，被载入《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史》。”

　　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30团团长、湖北省军区副司令员、89岁高龄的战将东传均将军对笔者说：“崔建国同志是我们团3营9连2排排长，他家是山西省高平县人，当年26岁，系1946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入伍后一年多于1948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1年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一贯工作积极，作战勇敢，先后荣立团功4次，淮海战役荣获师记特等功一次，1951年五次战役痛歼美军第38团的大水洞战斗中，仅他一人就歼敌20多人，用刺刀捅死6人，活捉7人，还缴获化学炮1门、重机枪1挺、各种枪7支。战后，崔建国同志又荣立特等功一次，荣获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另王来成、陶泉、申学礼、魏明、胡海陆等同志都记功一次。9连和2排及6班各记集体功一次。”

　　笔者最近翻阅了1951年10月17日《人民日报》，当时向全国人民公开报道了新华社资深战地记者胡流同志撰文8000余字题为“荣誉的人——记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崔建国排的战斗”一文中，最后写到“……在朝鲜美丽的东阿里山上，朝鲜人民给中国人民志愿军立下一块大字纪念碑，上面写道：‘在这里，要告诉我们朝鲜人民后辈世世代代的子孙们，要永远记着，你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过去中国人民抗美援朝志愿军，用他们的国际主义精神，拼着鲜血和头颅给你们创造的。’……”

　　第五次战役一、二两个阶段作战历时14天，第44师共歼敌2583人(其中俘美军第2师38团1营少校营长鲁盖夫以下324人)，缴获各种枪892支，缴获各种炮97门，缴获汽车58辆，缴获电台70部，缴获各种弹药110000余发，击落敌机4架，击伤敌机1架。第15军分别授予第44师130团1营、3营，131团4连，132团2营“出国作战第一功”的锦旗各一面，第131团2营荣获第3兵团记大功一次，130团1连、9连、8连1排、3连3排荣立集体一等功，全师还涌现出常同茂、史龙娃等许多功臣和模范人物。

　　第44师没有辜负志愿军总部和第3兵团、第15军各级党委和首长们的期望与重托，身经百战，众望所归的向守志师长率全师1万余指战员在谷山地区战胜美军的细菌战后，于1952年4月4日又转战朝鲜中线平康地区，担任平康地区正面宽16公里，纵深长24公里的中线防御作战任务。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朝鲜中线把门将军向守志师长，重兵在握，直接指挥4个步兵团、2个炮兵团、1个战防炮营、2个坦克连、2个高炮营，不辱使命，在西方山战线阵地防御战中，坚决执行毛主席积极防御“零敲牛皮糖“的战略方针，开展冷枪冷炮战，在把好中线大门的同时，不畏强敌，与敌人斗智斗勇，不断以小部队主动出击偷袭进行虎口拔牙，抢夺敌阵391高地等，在9个月的阵地防御作战中，先后共歼敌18900余人，击落敌机52架、击伤敌机169架、摧毁敌坦克53辆、汽车85辆。从虎口夺食，共抢占敌人阵地13平方公里，缴获大批战利品，涌现出以伟大战士邱少云为代表的一大批英雄模范人物，被誉为“世界战争史上著称的阵地防御战。”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认为，小部队出击敌人，集小胜为大胜，是第15军44师的一个创造。

　　采访进入尾声时，开国老将军向守志上将，深有感触地回顾自己戎马生涯78载，从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可谓是身经百战，亲身经历了人民军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胜利走向胜利，是用小米加步枪坚持8年抗战和3年解放战争，打败了日本狗强盗和800万蒋介石反动派。刚建国不到一年，正值百废待兴、医治战争创伤之时，我军又用炒面加步枪，照样打败了貌似强大、拥有原子弹和现代化、机械化武装到牙齿的以美国为首的16国侵朝武装集团，他说：“没想到我们师仅在第五次战役中就俘敌300多人，比全师在8年抗日战争中俘虏的日军还要多。”充分说明了决定战争胜负的根本原因是人不是物，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是正义战争必胜，非正义战争必败，这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